薛盈壓低身形狠夾了一下馬腹,顯然他已經沒有招式能出,他又不善武藝,隻能逃了。
隻是緊貼薛盈身邊的那個人並沒有被甩掉,他的騎術顯然比薛盈好多了。
他再度貼近薛盈,並且對他揚刀的時候,衛聽春想到了係統空間的劇情簡介上的一句台詞。
“殺太子薛盈者,得黃金百兩,皇城三進宅院一座!”這是劇情裡麵,二皇子對他們這些殺手的許諾。
對著薛盈揮刀的那個人此刻即便是看不見臉,也能通過他的肢體語言,察覺到他的興奮和激動。
隻可惜他的長刀注定落空,“錚!”地一聲,刀兵相接。
接著又是“刺啦——”刺耳的刀刃相擦,就在伏在馬背上的薛盈耳側!
衛聽春在千鈞一發之際,縱馬向前,掄出長刀,生生架住了那個人砍向薛盈後頸的刀鋒。
那人愕然回頭,哪怕隻有一雙眼睛,也能看出他此刻何等震驚。
衛聽春縱馬向前,很快插入了他和薛盈馬匹中間,不給這個人懷疑他們的頭是不是要跟他們搶功勞的思考時間,將他手中長刀從薛盈肩頭挑開的瞬間,便自半空貼著他的刀身下壓刀刃。
隻聽一聲“刺——”有細小的火花炸在半空,一閃而逝,那個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視線變得模糊,眼前天旋地轉。
“咚”地一聲頭顱滾落在地,他身體還在馬上,未來得及摔倒,血噴出來足有幾尺,他陡然失力,朝著薛盈的方向倒下馬。
正在狂奔的薛盈恰巧側頭看,瞬間被濺了滿臉的腥熱。
他一晃神,突然感覺一匹馬靠近,接著他後背的衣裳被一雙大手死死揪住,用力一拉,他便也地轉天旋。
隻不過他不是頭顱搬家,而是被扯到了另一匹狂奔的馬上,他橫在馬頭的位置,像是掛在馬背上的人形馬鞍。
衛聽春壓著他的後背,防止他起身再給自己來一梭子袖裡劍,染血的長刀正壓在他的後腿上,冰涼的刀鋒警告著他不讓他亂動。
又朝前跑了好一段,衛聽春還在某處岔路口上轉進了小路,奔著一處漆黑的小路鑽進去了。
一直到薛盈被崎嶇的山路顛得快吐了,蒼茫的天地之間,隻剩下了兩個人一匹馬,衛聽春這才在一處林中停下了。
她翻身下馬,而後一把將薛盈扯下來。
動作有點粗暴,不過沒讓他摔進雪裡。
接著她將長刀一用力戳入地麵,拉過還搖晃著站不穩的薛盈雙手,飛速卸掉了他手上的袖裡劍。
裡麵果真還有上膛的箭,她要是不小心點,一會兒說不定就沒命了。
嘖。
衛聽春把箭匣子卸了,剩下的東西扔在馬背上的兜子裡麵。
而後從腰上摸出了一條充作腰帶的軟鞭,三下五除二把薛盈的雙手纏上了。
當然了,他可以現在就跟薛盈相認,但是衛聽春看著滿臉是血的薛盈神情驚恐的樣子,特彆興奮,也特彆想知道,半年不見,他還有什麼自保的招式。
豈料他沒等到什麼招式,倒是等到了薛盈“撲通”一聲,跪在了雪地裡麵。
衛聽春:“……?”
她切腦袋如切瓜的樣子把他嚇到了嗎?衛聽春早就習慣了,她穿越過好幾次末世呢,切腦袋都切出經驗了,不過她預估那人是朝著另一邊倒的,畢竟她從薛盈這邊用的力氣。
誰知道那人朝著薛盈倒了,濺了薛盈一身一臉血。
她伸手去拉薛盈,以為他是剛才顛簸連凍又嚇,此刻腿軟了。
但是薛盈沒站起來,反倒是仰頭看著衛聽春道:“護城衛副統領齊輝,孤知道你。”
“孤此行去繁昌賑災,在瘟疫棚子救下你的母親和幼妹,孤知道你是誰的人,知道你為何為他辦事,孤能為你擺脫他。他能給你的,孤都能給你!十倍給你,隻要你護送孤回到皇城。”
薛盈雖然姿態卑微,麵色慘白衣鬢發淩亂,但是語氣十分鎮定,條理分明,他說,“想必你也知道,孤此次隻要回到皇城,聲望將不輸大皇子,屆時我身下太子之位無人能撼動,我能保你,更能保你家人。”
這話是拉攏,更是威脅。他知道未摘麵具的衛聽春是誰,知道他是誰的人,更知道他家在哪裡,家中有誰。
“救下他的母親和幼妹”和“你母親和妹妹在我手裡”沒有區彆。
若當真是齊輝本人,確實不敢輕易動薛盈。
衛聽春看著薛盈,心中十分稀奇。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視角和薛盈對話,心裡讚了他一句臨危不亂,聰明。
衛聽春倒是沒有接薛盈的話,而是伸手再度拉扯薛盈,要將他扶起。
但是把人才拉起來,薛盈還未成站直,便猛地朝著衛聽春懷中撲來。
要不是他手被衛聽春捆上了,衛聽春還以為他要行刺。
結果他一頭結結實實,栽到衛聽春懷中,頭撞在衛聽春胸膛,雙手縮在身前,是個十分標準的——投懷送抱。
衛聽春這身體比薛盈高了足足一個頭,身形寬了足足兩圈,伸手一扶,將他嚴嚴實實摟進懷中。
而他癱軟在衛聽春懷裡,半點不著力,人還在朝下滑。
衛聽春——哎?
衛聽春低頭看他,他抿著唇一臉隱忍,蒼白的小臉透出幾分可憐,仰頭看著衛聽春,他的雙眸帶著盈盈霧氣。
這……剛才不還是臨危不亂言語拉攏利益誘惑,沒得到回應,一眨眼就改變策略了嗎?
這是什麼策略?她心想著薛盈為了活命這麼豁得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