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春回到係統空間之後, 站在傳送站愣了片刻,然後慢吞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從前她覺得這裡待著已經非常舒適了,但是此刻坐在床上, 她感覺到了一絲逼仄。
這麼多年在係統空間做任務, 每一次回到自己的這個小窩,衛聽春都會感覺到一陣放鬆和舒適。
這還是衛聽春第一次在自己住了好多年的屋子裡, 找不到歸屬感。
她有些無法適應這種感覺,就像是她的心已經飛往了不知名的方向,而她的身體還被禁錮在原地。
那她的心飛去哪裡了?
薛盈那裡嗎?
衛聽春想著想著就笑了。
可能確實是去了薛盈的世界吧,她一想到之後都能和薛盈在一個世界當中生活,他們可以經常見麵,聊天, 給彼此帶好吃的東西, 衛聽春的心中就會泛起一陣壓也壓不住的愉悅。
當然了, 那世界還會有她的第一個男朋友,丈夫。
她會在那裡組建一個家庭, 順順利利地待上幾十年。
這幾十年, 會是她第一次曠日持久的休假,她現在開始慶幸, 幸虧自己之前攢了很多積分, 這些積分足以讓她無憂無慮地“短暫”停留在一個世界裡麵一生。
衛聽春笑容越來越大, 她在自己的屋子裡待了一小會兒,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找浪姐了。
浪姐還在忙著, 衛聽春去她的辦公室等她, 結果一進門,就碰見了一個姿態不怎麼雅觀的,雙腳舉到浪姐辦公桌上的男人。
這男人閉著眼睛, 腳上一雙光可鑒人的皮鞋,用西裝蒙著腦袋。
衛聽春開門的聲音驚擾了他,他動了一下,衛聽春已經退出了門。
重新看了一遍辦公室的編號,發現她沒有走錯。
而後又拉開門,正好見到坐在浪姐辦公椅上的男人頭上的西裝慢慢掉了。
露出了一張俊美逼人,但是戾氣橫生的臉。
“什麼事?”他一開口,衛聽春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了。
這種華麗的聲線,整個係統空間,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
每一月,每一年,優秀穿越者的宣傳語錄,都是這個聲音念的,漫不經心,沒有一丁點鼓勵的意思,卻受到許多人的追捧。
衛聽春想到了浪姐讓她到辦公室的時候那種故作嚴肅的眼神,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有點尷尬,搓了搓眉心,她說:“沒事,走錯了。”
但是正要出去,卻被男人叫住了。
“你就是我姐死活要介紹給我的對象吧?”
衛聽春:“……我不是。”
“你是。”他嘿地笑了,坐直之後道,“你急著跑什麼啊,我姐讓你來了吧?”
他沒說的是,整個係統空間,大部分的穿越者都想和他攀關係,見著他會跑的,估摸著隻有他姐說了好幾次他肯定會喜歡,但是卻一次也不肯見他的人。
“我叫姚浪。”他坐直之後,正式自我介紹。
雖然態度端正,但是刻在骨子裡的傲慢,讓他像位善於掌控的君王。
隻是衛聽春不怎麼按照他的這個節奏走。
隻點了下頭說:“如雷貫耳。”
她說的時候表情沒有任何的諂媚和崇敬,一張本就顯得有點冷淡的臉上,毫無表情,看著姚浪仿佛在看著一個木頭樁子。
這反倒讓姚浪趣味盎然起來。
當然不是那種霸道總裁式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而是人這個東西,缺什麼,就總喜歡追求什麼。
他見過太多人了,小世界的人的生命對他來說太短暫了,付出感情注定是無用功。係統空間的人看他的表情讓他不舒服,他也不要求人按照他的喜好去長,他就希望有人能把他當個人看。
不是仰視,沒有算計,隻把他當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的大齡單身青年。
好吧嚴格來說是老齡。
姚浪從座椅上站起來,態度徹底端正了,視線鎖著衛聽春的臉,整個人浪蕩的感覺儘去,變得彬彬有禮起來。
“我也聽說了你很多事情,靠著炮灰角色升級到A2,不簡單。”
然後就是死一樣的沉默。
衛聽春想轉頭就走,她實在是無法適應這種“相親現場”。
但是姚浪畢竟是係統王牌,而她找浪姐是要走後門“偷渡”,她不敢扭頭就走。
於是她看著姚浪,什麼也不說,等著他說。
姚浪:“……”
他以手掌抵著嘴唇,咳了一聲,說:“我姐說你急著想找對象?”
衛聽春算是知道這人為什麼找不到對象,要靠相親了。
但是衛聽春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道:“我找到了。”
姚浪像渴水的魚一樣張了張嘴,然後把到嘴邊的“你覺得我怎麼樣”給咽下去了。
他對衛聽春挺滿意的,他見過的女人太多了。他對外貌已經沒有要求了,他隻希望對方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對待他,
就像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樣,不震驚、不諂媚、不討好、不羞澀。沒有任何的表演痕跡,甚至有點枯燥。
這樣才是穿越者正常的狀態。
他們都是係統空間優秀的穿越者,遊走在旁人的身份之中,體會成千上萬種不一樣的情感和生活。
但是剝去那些斑斕五彩的扮演,剝掉一張穿越者的皮,他們都是很普通的人,穿越的世界越是炫麗,做回自己時便越是乾巴巴的,越是……像個棒槌。
兩個棒槌大眼瞪小眼,一直到浪姐的高跟鞋敲擊在地麵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百歲老人麵皮一樣褶皺又乾癟的氣氛。
浪姐一進來,就像是一片枯木林裡麵發出了新芽還開出了花。
她今天衣領有點低,春意盎然的衛聽春沒好意思多看。
浪姐一進來,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看衛聽春,就知道得了,這倆人沒戲。
她以為又是她弟弟表演人格發作,讓人覺得他不正常了,因此瞪了姚浪一眼,看著衛聽春問:“你來找我什麼事情?”
衛聽春看了一眼正滿臉無奈加委屈的姚浪。
姚浪立刻舉起手投降道:“我出去。”
然後就拎起衣服出門了。
衛聽春不著痕跡鬆口氣,這才揚起笑容看向浪姐,上前殷勤地給她按揉肩膀。
“你跟我弟弟……”
“算了,我不問了,他神經病,你彆理他。”
衛聽春搖頭,“還好吧,這年頭誰沒點神經病。”薛盈就有,還總是出幻覺呢。
“好了,我也不累,你說吧什麼事?”
浪姐看著衛聽春,很奇怪她這一次怎麼這麼殷勤。
衛聽春笑了笑,這會兒是真心實意的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笑起來就像是湖裡的蓮花開了一樣,雖然並無太多的穠麗顏色,卻依舊純淨潔白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