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春不是一個擅長糾結的人。
她從不喜歡拖泥帶水, 極端的做事方式也成就了她極端的人格。
她不是那種會為了彆人去犧牲自己的人,她沒有含笑祝福她所愛之人和彆人相好的偉大情操,更不是會把自己的一切, 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承諾之上的人。
她不相信任何人事物會一成不變,說白了,她不信人性。更不相信愛情這玩意,能對抗得過世界意識, 對抗得過歲月流逝。
她信奉的是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死死抓在自己手中, 她寧可把鳥雀捏死在掌心,感受它鮮血慢慢冷卻, 也不會大度到放它去追尋自由, 更不可能待在原地,落寞等待它自由夠了,再回來。
因此她決定,給她和薛盈之間, 做一個了斷。
即決愛恨, 也定生死的那種。
她沒有糾結幾分鐘,就已經決定了把一切事情都攤開了和薛盈講清楚。
不過這幾天不行,這種真相連她自己聽著都覺得震驚, 薛盈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受到刺激。
雖然她等不到太醫說的三個月療養,至少也等到薛盈不再動不動就吐血的時候。
因此衛聽春暫且把這件事壓下去了,這幾天整日和薛盈黏在一起, 對薛盈格外的關照, 連說話都比平時溫柔了幾個度。
這就好比執行死刑之前,你總得給死刑犯吃頓飽飯是一個道理。
同時用係統送信給了“大皇子”,要他再堅持一下, 先彆死,她等一等就給他答案。
大皇子接到信時表情十分精彩,畢竟……他想不死可不容易。
他穿越這麼多世界,這還是第一次覺得,想活著這麼難的。
身邊有個美麗的妻子,整日晨昏定省一樣來給他送毒藥,姚浪這些天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夫君喝藥了”,在他耳邊一轉,就變成“大郎喝藥了。”。
姚浪沒見過這麼歹毒的婦人心,他實在是無法理解,這大皇子妃長了一張盛世繁華國泰民安的臉,是怎麼能對自己結發夫君下此狠手的。
不愛了,也不至於每根頭發絲都想殺他吧。
他穿過那麼多世界,再怎麼謹慎,也中招了好幾次,他拒絕喂藥也不行,他屋子裡的香、漿洗過的床鋪、觸碰的一切東西、窗台上擺的花,連他媽的洗臉水都有毒。
姚浪這幾天喝了兩瓶營養液了,要知道這玩意他之前在其他世界,根本用不上!
被毒著毒著,他也生了反骨,整天一睜眼,就好奇今天他的“好妻子”,又想了什麼辦法來殺他。
不過和姚浪這邊整天灌營養液渡命不一樣,薛盈這幾天喝進去的每一滴水,吃進去的每一口東西,都是滋補的。
衛聽春把這輩子僅有的溫柔,都用在了這幾天,薛盈初識情愛,哪受得了愛人如此繾綣情意,他感覺自己被醃漬在蜜糖裡麵,骨酥肉軟。
但同時,他也開始有種難言的恐慌。
兩個人好歹也認識了十幾年了,薛盈善察人心,否則也很難在幾個皇子之中的廝殺中走到今天。
他覺得衛聽春不對勁,很不對勁!
薛盈心中有許多猜測,其他的都還好,他最怕的,還是衛聽春要離開這個世界。
因此薛盈越到後麵,越無法安心享受衛聽春的溫柔照看。
直至足足忍了十天,到第十天,薛盈這樣向來不曾焦躁急切的性子,都頂不住了。
他被衛聽春這些天送的各種補藥灌得麵色紅潤,陳太醫來了兩次,他倒是不怕衛聽春,這也是薛盈身邊唯一一個敢逆著衛聽春意思的人。
他跟衛聽春說了兩次:“太子虛不受補,再這樣下去,要積火難消了。”
衛聽春聞言道:“有什麼難消的,我過幾天就都給他消了。”
她說的是說出真相的事情,但是聽在陳太醫的耳中,就顯得十分不堪入耳了!
“衛姑娘!”陳太醫也不好說一個黃花大閨女急色,不知羞恥。
隻是吹胡子瞪眼睛地試圖和她講道理,“有些事情,不能急於一時……”享受。
“若是傷了根本,日後身體更差,可怎麼辦啊?”
衛聽春根本聽不進去,她能不急嗎?她忍這麼多天,都快到極限了。
她就不是個肚子裡能藏住事情的,這些天麵對薛盈,她就彆提多彆扭了。
經常是上一刻對薛盈溫柔軟語,下一刻就想揪著他的衣領子問:“你他媽的到底怎麼選,給我個痛快!”
衛聽春甚至在後悔,如果她和薛盈之間沒有摻雜情愛就好了,如果當初知道了薛盈的心思,她也不戳破,隻當不知道就好了。
如果隻是親人,薛盈跟什麼兄嫂有美好的未來,薛盈是個bug,她也隻會高興,會覺得自己厲害,能創造出主角了。
不過現實就是沒有如果。
晚上係統收到消息提示,姚浪說自己營養液見底了,數一數,再撐不了幾天了。
衛聽春關了消息,晚上洗漱好上床,躺在薛盈身邊,心中想著就三天,再等三天。
但是薛盈身體能行嗎?
衛聽春想到這裡,又坐起來側頭看他道:“你要不再喝一碗參湯再睡吧。”
薛盈:“……”
他白天聽到了陳太醫回稟他的話,他的屬下,無人敢隱瞞他任何事情。
但是因為陳太醫誤會衛聽春急著和他行房,因此薛盈收到的消息,也是衛聽春這些天讓他喝了那麼多補藥吃了那麼多藥膳,是急著和他行房。
薛盈耳根有些發軟,聞言拉著衛聽春躺下,而後翻身撐在她上方,還把床幔放下來了。
“我不用喝那麼多補藥,我可以的。”薛盈低頭看著衛聽春,然後把自己的衣帶解了,露出了他稍微長了一點肉的小排骨。
衛聽春:“……?”
薛盈傾身壓下來,看上去氣勢挺足的,但是他嘴唇壓在衛聽春肩膀上,就不好意思抬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