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微醺》
by時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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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夜色融融,清涼的晚風吹散酷暑最後一絲炎熱。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顆星子,隻有寡淡的月光高高懸在天幕上,安靜地俯視著這座繁華都市的熱鬨喧囂。
平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一處私人院落內,衣香鬢影,燈火輝煌。
明亮的燈光落在院落中央的泳池上,清澈的池水被光亮照得波光粼粼。邊上,幾個衣著精致的女人組成一道惹眼的風景線。
可細聽,幾人柔聲細語,言笑晏晏,談論的卻是主人家的八卦。
“那個是不是薄嶼辭?”其中一個女生指向門口一道挺拔的身影。
其他人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一道身影浴在半明半昧的光線中。
清冷的月光斜在男人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型。
饒是隻看身材,他都是人群間是最出眾的那個,更何況長相。
男人的五官輪廓立挺,眉眼深邃,鼻梁間一副金絲邊眼鏡將整個人的氣質襯得清寂疏冷了幾分。
他隻和身邊人低談幾句,便闊步離開了庭院,並無半分留戀。
女生的目光似是黏在那道身影上,柔柔弱弱的聲音中摻著遺憾:“怎麼那麼快就走了呀?”
“是啊,薄大哥的生日宴,他怎麼呆了十分鐘不到就走了?”
“又不是親兄弟,他能來已經很給麵子了。”輕輕一聲哼笑,幾個女生將目光聚到中央那個女生的身上。
白悅宜端坐在眾人中央,有一搭無一搭地玩弄著垂在耳邊的卷發,似乎很享受這般眾星捧月的感覺。
“你們沒聽說麼?他為了不和孟顏昕聯姻,隨便找了個女人訂婚。”
薄家和孟家都是平城鼎有名的世家豪門,當初聽說薄嶼辭要和孟家二小姐孟顏昕聯姻,不少想要嫁進薄家的千金小姐都羨慕嫉妒恨了許久,卻又無奈何。
如今聽聞兩人的聯姻即將破滅,幾人瞬間點燃八卦之魂,尤其是對那個莫名跳出來的“隨便找的女人”。
“隨便找的?”
“是啊,”白悅宜嗤笑了聲,難掩語氣中的不屑,“聽說是從哪個鄉下找來的土丫頭,根本登不上台麵。薄老爺子為這事氣得要命。”
“哎呀,就算不想和孟家聯姻,也不能這麼隨便找個女人結婚呀。”
“是啊是啊。估計是為了應付家裡,過不久就會離婚吧。”
“就算這樣,也不能這麼草率吧?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啊,要是昕昕知道了,以她的脾氣,不得到薄家大鬨一通?”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似是關心,實際各懷心思。
“誰知道,”白悅宜聳聳肩,揚唇輕笑,“有戲看咯。”
晚風拂過,將幾人的調笑聲吹散在盛夏靜寂的夜空中。
-
剛下飛機,平城的熱浪便撲在肌膚上。
宋時晚輕蹙眉尖,似乎對北方的氣候並不適應。
正值盛夏,平城的高溫達到峰值,連空氣都被熱浪扭曲成肉眼可見的氣流,在地表上緩慢流動著。天空像是被洗滌過一般,明亮湛藍,沒有一絲遊雲。
“宋小姐,這邊。”
大抵是第一次來平城,或許說,第一次來北方城市,宋時晚好奇地打量著機場四周。炎熱乾燥的環境已然讓她白皙的胳膊上浮起一層細汗。四周的一切都與她對“城市”的印象不同,沒有溫潤適宜的氣候,沒有隨處可見的法國梧桐……一切都是明亮的,刺眼的,咄咄逼人的。
宋時晚從小在蘇鎮長大,即便讀大學也是在不遠的蘇市。畢業後,她又回到蘇鎮工作生活,幫阿婆打理店麵,一直在南方生活,從未到過北方的城市。
她自然清楚南北方城市的差異,但切身體會後,還是會驚訝原來差彆如此之大。
見宋時晚沒有反應,蔣珊又喚了聲:“宋小姐?”
“啊,抱歉。”宋時晚回過神,眸子一彎,朝蔣珊笑了笑。
宋時晚長得很漂亮,典型的江南美人。煙眉杏眼,玉頰櫻唇,尤其笑起來時,雙眸一彎,似是含情。她穿了身玉色山水紋旗袍,剪裁考究質地精良的旗袍襯得她膚白勝雪,骨肉勻停。似是古典畫中走出的美人,聘聘嫋嫋,引人浮想聯翩。
饒是蔣珊身為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蔣珊是薄嶼辭的助理之一,特地被他派去蘇鎮接宋時晚來平城的。
這位宋小姐說好聽點,是薄嶼辭將來的未婚妻,說難聽點,是他隨便找來對付家族的合約妻子。
蔣珊原本像其他人一樣,都不太看好這位未來的總裁夫人。薄家在平城什麼地位,薄嶼辭在薄家又是什麼地位?這樣沒什麼出身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小姑娘,哪裡有能力配上今後的位置?
可這兩天的相處下來,蔣珊隻覺得替眼前的美人惋惜。
那麼一個歲月靜好的單純美人兒,將來隻能在豺狼虎豹中夾縫生存。她那弱柳扶風的小身板,怎麼可能經得住平城的大風大浪?
蔣珊暗自咬了咬牙,不禁倒戈疼惜起眼前的美人來。人家在小鎮生活得幸福美滿,薄嶼辭肯定是覬覦人家的美貌,非要占為己有才硬是把人家娶回來的!
——她家總裁可真不是人!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宋時晚自然不知道蔣珊心中的小九九,將蔣珊拎起的行李箱又重新接了回來,笑意溫婉:“我自己拿就好。”
“那怎麼行。”蔣珊還有點沉浸在憤慨中,語氣有點衝,“你那麼瘦,這點事我來做就行。”
宋時晚柔柔弱弱地笑了:“瘦不代表沒力氣。我自己來就好,不太習慣麻煩彆人。”
蔣珊拗不過她,隻好將行李箱重新遞給宋時晚。
看著宋時晚文文弱弱一小隻,卻依舊什麼事都親力親為的模樣,蔣珊難免再次感慨——
看看!看看!多麼禮貌又善良的小美人!薄嶼辭可真不是人!
宋時晚雖然瘦弱,力氣卻不小。她從小被阿婆一人帶大,阿婆年紀大,很多事都是她來做的。
她還真不像蔣珊想象中那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兩人從vip通道出來,宋時晚問蔣珊:“今天會見到阿……”
宋時晚頓了頓,改口道:“……薄先生嗎?”
蔣珊蹙了下眉,似乎是在回憶薄嶼辭的行程。頓了幾秒,她回道:“薄總下午開完會有個應酬,晚些應該能見到。”
“啊,好。”宋時晚應了聲。
不知為何,聽到晚些才能見到薄嶼辭時,宋時晚莫名鬆了口氣。
上次見麵——如果不算前些日子他回蘇鎮見自己那一麵的話——應該是在七八年前吧?
他變得和印象裡完全不一樣了,宋時晚仔細回想起幾個月前見過的薄嶼辭,比印象裡高了很多,眉目硬朗了很多,也……陌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