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嵐是被一陣喧鬨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茫然，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有點像燉了兩個小時的西紅柿土豆。季嵐單方麵把這一切歸結為穿越世界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後遺症。
——哦，等等，穿越世界！
季嵐的腦中仿佛閃過一道閃電：
她現在在畢業考試啊！迷瞪什麼呢！
但是新投入的精神體還是有些無法控製陌生的四肢，哪怕季嵐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還是隻能瞪著大眼睛，看著頭頂臟到已經看不出來顏色的天花板，和窗外照進來的灰蒙蒙的光。
好吧，即使是清醒了，還是有一種和土豆一起燉爛了的感覺，這世界感覺不太妙啊。
季嵐反應了一會，等到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才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
大量的情報瞬間進入腦中，衝擊著本來就不怎麼穩定的精神，不過這對於季嵐來說都是小意思。
從這一刻開始，第二十五屆畢業考試開始了！
勘探學院院如其名，每一個學生都有優秀的精神承載能力，可以把精神體脫離□□，進入另一個世界。
而畢業考試的內容也是如此——以班級為單位，探索新世界。
“咚咚咚！咚咚咚！”
在季嵐接收著記憶的同時，剛剛吵醒她的喧鬨還在繼續，而且還因為房間的主人的忽視而變本加厲。
她一個翻身下床，走了兩步，走完了這個總共不超過十平方米的破爛的小屋子，來到了那一扇幾乎不能稱之為門的門前。
季嵐看了一眼門鎖——陳舊，古老的機械製造品，如果是她來的話，三秒鐘就能撬開。
這種門鎖有什麼用？掛著好看嗎？有病病。
門外的人還在鍥而不舍。
“誰啊？”季嵐揚聲問道，語氣中完全沒有不耐煩，甚至帶著點天真的疑惑。
對內，季嵐看著灰撲撲的室內又翻了個白眼。
門外的人似乎很興奮：“季嵐！我聽說你在這一次的基因篩查中檢測到有異能存在了！”
季嵐愣了一下，在腦海中翻出了關於這一段的記憶。
她現在居住的地方是聯邦排名第八的城市聚集區，諾爾法。因為城市虹吸效應，新世紀之後，聯盟隻區分十個超級集聚區，城市內部再詳細劃分區域。不過這種超大型城市之間也有落後和先進的區分，比如諾爾法。諾爾法的前兩個區，居住者管理者和二等公民，剩下的區域幾乎全都是三等公民，每年聯邦都有大量的無法回收和消解的廢棄物被投放到這裡。
大量的人連身份都沒有，在這個宛若垃圾場一樣的世界苟延殘喘。
每隔一年，聯邦的人力資源部都會對各個區域的成年人進行基因篩查，若是檢測到有異能、或者是基因等級高，底層的人就有機會去中心城的學校接受培訓。
到時候不管資質如何，在學校出來之後都能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對於諾爾法的人來說，也算得上是一飛衝天了。
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最重要的是，雖然這種基因篩選是聯盟人力資源部的工作，但是本身的大量消耗光由人力資源部是支撐不起的，所以每一年的資助商，其實才是買下這裡的人的命運的客戶。
至於門口的人，抱歉啦，沒見到臉的時候，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弱，可以確定沒有危險。
季嵐上前一步拉開了門，門外的人像是終於得到了進入許可的家養大型犬一樣，興奮的衝了進來。
這人有一雙漂亮的，湛藍色的眼睛，很像天空，雖然季嵐一向評價這裡的天空為一鍋黑暗料理。
“索雷爾，你怎麼過來了？”季嵐精準的說出了眼前的人的名字，“這個時間點，你不應該在工廠嗎？”
少年索雷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沒辦法，工作是大叔幫忙介紹的，現在被趕出來了。”
季嵐下意識的皺眉：“為什麼？”
索雷爾笑笑，卻沒有直接回答季嵐的話：“哎呀，這個問題不重要啦！快來說說，基因檢測通過到底有什麼感想？”
什麼感想，季嵐心想我能有什麼感想，我一點都沒感受到。
當然，她不可能直接說出來，隻能在記憶裡挑挑揀揀一些看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聽完了的索雷爾似乎是有些失望：“什麼啊，聽起來也沒什麼特彆的啊，為什麼我就是沒有通過呢？”
季嵐沒有什麼想說的，這種異能，極大程度上依賴基因遺傳，所以本質上，這個地方每一年的被選中的人，完全是建立在極大的人口基數上的變異。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索雷爾，十幾歲的少年現在還沒有她高，破著洞的衣服能看到瘦骨嶙峋的身體。
好弱。
她打著哈哈：“這東西我也不清楚啊，沒準下一次就有了呢。”
索雷爾停頓了一下，突然揚起了笑臉：“說的沒錯！我下一次肯定能測出來的，到時候我就去就學校找你！”
雖然是十八歲才能測，但是在這種偏遠地區，隻要年齡彆太離譜，給檢測的人賽點東西，年齡那一項就能被輕鬆忽略。
說著說著，他突然停了下來，眨著天藍色的眼睛望著季嵐：“說起來，你這一次是被哪個學校錄取了？”
“嗯——”季嵐晃了一下神，猶豫道：“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索雷爾有些悻悻的：“季嵐，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啊？抱歉，你昨天剛測試完，今天應該好好休息的。”
他一副‘都是我不好’的樣子，讓季嵐直接麻爪了。
這怎麼辦？
她總不能告訴索雷爾，她走神並不是因為太累了，而是腦子裡突然出現的刷屏一樣的消息吧？
“不是的，主要是因為我在犯愁要準備什麼東西帶到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