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看了眼姑娘,又很快埋下頭,恭敬道:“大夫說,姑爺是傷勢未愈,又冷風入體,才會一時昏倒。”
薑姒妗輕蹙的黛眉鬆展,她平靜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聲音輕淡:
“既然如此,你好好照顧他。”
奉延抬手搭在竹青的肩上:“去給姑爺煎藥吧。”
前院回去時,經過前廳,薑姒妗瞧見了被擺放在玉盤上的米糕,吹了一夜的冷風,已經徹底颼乾,竹青說過,這些糕點曾經掉地上已經臟了,即使沒有風乾,薑姒妗也不會吃。
她心底沒有一點波動,眸色平靜:
“扔了吧。”
安玲點頭,一點沒有猶豫地端起玉盤就跑出去把米糕倒了。
薑姒妗已經往主院走了,她穿著青黛色的鴛鴦錦緞裙,廣袖窄腰,偏裙擺寬鬆,風一吹,裙裾隨風往後,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肢,也叫人看清她單薄的身姿。
短短的一段時間,她消瘦了好多,仿佛輕易就會消融在冷風中。
奉延看了她一眼,眼底不易察覺地閃過一抹擔憂。
薑姒妗今日得閒在府中,在書房中處理賬本,奉延和安玲都在一旁幫她。
外間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推門進來,也將冷風帶進來,吹得紙頁啪啪作響,叫薑姒妗不由得皺起細眉。
她偏頭,就看見周渝祈站在門口。
竹青有點訕訕:“夫人,老爺一醒來就要見您。”
薑姒妗冷眼看向周渝祈:“找我做什麼?”
風雅看竹青一眼,竹青立刻退了出去,周渝祈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女子身上,準確的說,是落在女子頸側。
那處落了些許曖昧的紅痕,叫人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什麼。
周渝祈渾身僵硬,他雙手握緊,看向一臉冷然的女
子,他心底忽然湧上一股怒意:
“你昨晚去哪兒了?!”
薑姒妗皺眉:“和你有什麼關係??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有點好笑,周渝祈做出那種事後,也早該清楚她們這段夫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但凡要點臉,他就不該再出現在她麵前。
周渝祈被她的態度刺痛,又想起昨日自己等她了一夜,受儘冷風時,她卻不知道在那個野男人的床上承歡,周渝祈心口有點疼,叫他保持不了理智:
“薑姒妗!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薑姒妗驀然冷下臉,一本賬本直接砸在了周渝祈的臉上,周渝祈隻覺得臉上一疼,隨即,賬本啪一聲落地。
“要我提醒你做了什麼嘛?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有什麼臉說出這種話?”
周渝祈雙目通紅,他抬高聲音吼道:
“我說過,我會帶你走!”
他知道他做錯事了,但他不是在想怎麼解決了麼!薑姒妗為什麼不能原諒他一次!
“我說過會帶你離開京城,沒有人會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聽啊!”
薑姒妗冷眼看他一臉痛苦,隻覺得不可理喻。
他做出這種事,憑什麼讓她當做沒什麼都發生過?
周渝祈被她眼底的冷意和嘲諷刺痛,他忽然想到什麼,陡然變了臉色,格外難堪: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周渝祈說出這句話時,一直在觀察女子,他是知道女子有多薄情的,看似和他夫妻情深,但他也隻是占著她丈夫的名義,才叫她另眼相待。
如果她和他沒有父輩定下的婚約,她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喜歡薑姒妗,也追逐了薑姒妗太久,他問出這句話時,是在指責薑姒妗,也是在希望薑姒妗反駁他。
但當他看見薑姒妗蹙起細眉卻不說話時,他陡然踉蹌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重複:
“你瘋了!”
他拚命搖頭,替薑姒妗否認:“你不可能喜歡他。”
“你那麼在乎薑家,那麼在乎名聲,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彆人!”
薑姒妗握緊了手,她早知道周渝祈麵目可憎,但他總能打破下線,他什麼都知道,他也了解她,所以才敢放心地她送上旁人床榻。
隻因為她在乎名聲。
所以她不會鬨,她也不會和旁人私下生情。
薑姒妗氣得渾身發抖,她已經不想聽他說話,指著外麵冷聲:“滾出去!”
周渝祈卻是仿佛沒聽見,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
他又看見她頸側的紅痕,他忍不住紅著眼吼她:“你還要不要臉啊!居然夜不歸宿去找他!”
“啪——”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書房內陡然安靜下來。
薑姒妗紅著眼,手心都在發疼發麻,她手指發抖地指向門外:“滾!”
“我說,你給我滾!”
周渝
祈側著臉,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女子有些崩潰的聲音響在耳側,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他轉過頭,扯了扯唇角,臉上再沒有往日的溫潤。
他站起身,離得薑姒妗遠了一點,他冷冷地說:
“薑姒妗,你我永遠是夫妻。”
仿佛詛咒一般,讓薑姒妗渾身顫抖,她恨毒了他,也恨毒了周夫人這個稱呼。
但正如他所說,她不會和他和離,她和他永遠都會是夫妻。
薑姒妗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她渾身有點發軟,心理上湧上來的反感,讓她忍不住地乾嘔幾聲。
安玲終於控製不住,上前推開周渝祈:
“姑娘您怎麼樣!”
薑姒妗乾嘔了幾聲,吐儘了苦水,整個人忍不住地發抖,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凶狠急切,她不斷地說:
“讓他滾……讓他……滾……”
奉延寒著臉,但還記得周渝祈如今的身份:“老爺,你該回去了。”
周渝祈見女子難受成這樣,也想上前,但她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抵觸和惡心,讓他腳步生生地釘在了原處,周渝祈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許久,他轉身狼狽地離開。
書房安靜下來,隻要安玲跟著一起的疼惜哭聲。
薑姒妗忍不住伏案痛哭,她恨得渾身不斷發抖。
周府的亂子沒有人知道,周渝祈離開書房後,徑直出了府邸。
他在府中很狼狽,但衣衫整齊,出門後又是七品周應奉,再低的官,在外人看來也是光鮮亮麗。
他去了一個地方,隻等了片刻,就不意外地聽見一聲:
“周大人?”
周渝祈偏頭看向來人,宋安榮生得其實很好看,又格外明媚,她這般的人性情再驕縱也很難叫人討厭,周渝祈看著她,恍惚間有點想起初見薑姒妗時的場景。
她被府中疼寵,再是乖順,也難免驕矜。
和如今的宋安榮何其相似,隻是女子的驕矜藏在乖順輕軟下,讓人恨不得將什麼都給她。
但她們也不一樣。
宋安榮滿心滿眼都是他,但女子卻是一眼都不願看他。
宋安榮走近,周渝祈也回神,他苦笑一聲:
“宋姑娘。”
宋安榮很少見他這麼落魄,仿佛沒了心氣神,有些訝然:“周大人怎麼了?”
周渝祈言語不詳,他搖了搖頭:
“府中的一些瑣事罷了。”
宋安榮眼神一閃,她在和周渝祈有點距離的位置停下,體貼道:
“如果是煩心事,周大人是否願意和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