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姒妗也不解,她也知曉自家事,宋安榮若是不出手,周渝祈也是要病死的。
她見沈吟秋仿佛知道點什麼,不由得問:
“宋姑娘為何會這麼做?”
沈吟秋停頓了片刻,她對宋安榮的了解是數年不對付中才逐漸加深的,她隱隱意識到什麼,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對薑姒妗說。
論周渝祈和宋安榮的身份,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不般配的。
會有後來宋安榮的不放手,也是各種機緣巧合促成,宋安榮是個性格高傲的人,她不服輸也不甘心,但後麵她再靠近周渝祈就得需要一個借口,這個借口不是要說服其他人,而是要說服她自己。
於是便有了她覺得周渝祈深情一事。
沈吟秋糾結了一下,而且死者為大,她沒有提起周渝祈,而是斟酌著說:
“我曾看過一個話本故事,說的是一女子淪落風塵,後來被一男子強占了去,男子處處不好,好色貪酒,但好在男子有點才學在身,女子再不甘怨恨,也隻能一直安慰自己,道男子有可取之處,直到後來女子才知曉男子的所謂才學不過是抄襲他人,這叫女子徹底崩潰,最終害了男子後投井自儘。”
宋安榮也是如此,周渝祈深情形象破碎,那些子不般配也就湧了上來,加上宋安榮這段時間做的糊塗事,也叫她不得不崩潰,情緒洶湧下會失了理智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
薑姒妗愕然,她沉默了許久。
她很難評價宋安榮,宋安榮出身高貴,於夫婿上,她有太多選擇,最終會落得這般下場,也隻能說自作自受。
在宋安榮和周渝祈曖昧不清
的這段關係中,薑姒妗是個利益被觸犯者,她很難同情宋安榮,卻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沈吟秋見她沉默,搖了搖頭:
“種因必結果,我是覺得唏噓,但更多的卻是同情宋氏其餘女子,被她這麼一牽累,日後婚事該要如何是好。”
薑姒妗家中雖隻有她一個人,但受家族理念不少,當下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沈吟秋來得快,走得也快,薑姒妗送她的時候,不由得輕聲:
“日後不知能否再見,能夠結識宋姑娘,是我來京城後少有的幸事。”
沈吟秋被說得有點不自在,也不由得有點歡喜,她不圖薑姒妗回報她,但幫了人能得到感恩,心情自然是好的。
不過,沈吟秋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
“你不知道,我卻有預感,你我遲早會再見。”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薑姒妗被堵得說不出話,但不得不說,見了沈吟秋一麵,薑姒妗的心情好了不少。
人是不能一直被悶著的,否則隻會胡思亂想。
她要返鄉一事還傳入裴初慍耳中,當晚,在看見裴初慍冷著臉來尋她時,薑姒妗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裴初慍不許她逃避,直白地問她:
“淼淼要回衢州?”
薑姒妗忍著頭皮發麻地說:“這是規矩……”
話是這麼說,但她聲音好小,小得風一吹就散了,要不是室內安靜,裴初慍險些聽不見,可見她有多麼心虛。
“那然後呢?”
薑姒妗一怔,杏眸不解地看他。
裴初慍眼底很深,四目相視時,薑姒妗忽然覺得他很難過,這個念頭一升起,她陡然怔住。
她被這個念頭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情不自禁地攥住裴初慍的衣袖:
“裴初慍……”
裴初慍沒應她,他沒彎身,站得筆直,和她離得不遠,卻又仿佛隔著距離,他問她:
“回了衢州,然後呢?”
“你還回不回來?”
薑姒妗想說話,卻是驀然啞聲,她要回來麼?
她自己都沒想清楚,怎麼給裴初慍答案?便是她要回來,又有什麼借口回來?
周渝祈身死,她在京城沒有根基,也沒有親眷,娘親和爹爹會讓她再來京城麼?
“薑姒妗,如果我今日不來,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這件事?”
他很少喊她名字,但每每一喊,都叫薑姒妗不得不察覺到他的情緒,她喊他:“裴初慍……”
她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最終,她隻能搖頭否認:“我沒有。”
她想要告訴他的,隻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說。
裴初慍深深地看向她:
“回了衢州,你沒了理由再來京城,我若不去找你,你我還有再見的一日麼?”
室內陡然一靜,落針可聞。
薑姒妗難得思考這個問題,裴初
慍如果不去找她,她和他還有再見的一日麼?
冷冷淡淡的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讓薑姒妗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原來她一直仗著他的喜歡肆無忌憚。
她要回衢州,她在糾結,在煩惱,卻不覺得難過。
她想過她能不能在來衢州,卻從來沒有意識到裴初慍也許不會去找她一事,原來她下意識地篤定裴初慍一定會去找她。
薑姒妗忽然有點慌亂,這股慌亂刺她心底很疼,叫她不明所以,許久,才隱隱地意識到這或許是愧疚,也是心疼,她呐呐地喊了裴初慍一聲。
“裴初慍……”
她仰著臉,杏眸慌亂地去找他,她伸手去拉裴初慍的衣袖,裴初慍沒躲,任由她的動作,卻是沒像之前一樣握住她的手。
薑姒妗杏眸有點紅,她去拉裴初慍:
“裴初慍,我錯了。”
她向他道歉。
她心尖冒上一股股疼意,她是歡喜裴初慍的麼?
她是歡喜裴初慍,所以在看見裴初慍這幅模樣時,才會覺得心疼。
裴初慍看著她慌亂,看著她不知所措,看著她心疼地掉眼淚。
裴初慍呼吸一輕,原來她也會覺得心疼他麼?
裴初慍終於肯俯下身,一點點替她擦掉眼淚,他在她麵前有什麼原則呢,退讓了一次又一次,這段關係本來就是他強求來的。
如今她接受他靠近了,怎麼他還越來越得寸進尺。
由愛生貪,由愛生欲,也由愛生怖。
忽然,她拉住了他,仰起臉,杏眸一錯不錯地和他對視:
“裴初慍,我會回來的。”
她向他保證。
叫裴初慍呼吸倏然一緊,驚喜來得猝不及防,叫他有點不敢置信,半晌,他才輕著呼吸問:“你說什麼?”
女子再一次和他說:“我會回來的。”
“處理好周渝祈一事,我就會回來找你。”
“你在京城,我就有理由回來。”
她格外認真地和他保證,那麼乖巧,那麼聽話,裴初慍半晌說不出話,心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疼,他俯身,和她抵著額頭,許久,他才啞聲說:
“淼淼不可騙我。”
薑姒妗點頭應他,吸了吸鼻子,她這時才驚覺原來保證沒有那麼艱難,瞧著他那麼難過,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