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小寡婦 屋裡的星星 7424 字 8個月前

==第六十六章==

薑姒妗是一時心血來潮,但裴初慍一吩咐,等她們到樓下時,一切事宜都安排了妥當,畫舫靠岸停泊,木板被從畫舫上搭到岸上,有人在等他們上船。

和裴初慍在一起多待一刻鐘,她就能多感受到一分權勢的力量。

怪不得雲晚意會生出野心。

替家中主持生意時,她也不斷地希望能將利益掌握在手中,她和父親想將薑家發揚光大,難道沒有一點更換門楣的想法麼?

有的。

隻是她家沒有男兒,無法入朝為官,唯一的捷徑竟都在她身上。

薑姒妗說不清她這一刻是什麼感受,她隻是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手帕,她認得在畫舫上恭候的人,她曾在薑府見過這人,父親頗為恭敬地喊他高管事,能在衢州做下這麼一大片暗色生意,薑姒妗心底清楚這位高管事身後的背景驚人。

但如今,這位高管事畢恭畢敬地等在畫舫上,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不令人覺得諂媚,卻是心曠神怡。

薑姒妗杏眸輕顫了又顫,她在這一刻的情緒洶湧,卻是有點分不清。

她隻是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在知道裴初慍有意娶她後,薑氏一族會送來那麼厚重的嫁妝和賀禮。

裴初慍扣住她的手,對待旁人,他隻是淡淡地頷首,什麼話都沒有,那位高管事有點意外地看了薑姒妗一眼,遂頓,很有眼力見地退下畫舫。

片刻後,畫舫上隻剩下裴初慍和她的人。

衛柏上前一步:“安排了一些伶人表演,姑娘想看什麼。”

外人間覺得女子來這種煙花之地是驚世駭俗一事,但在他們眼中卻是這麼不以為然,薑姒妗隱隱弄懂了原因——沒人敢在他們麵前說教。

於是,一些所謂不合理的事情也會變得理所當然。

薑姒妗忽然期待起這段婚事,不再簡簡單單因為是裴初慍。

她一直緊繃的脊背忽然鬆弛了許多,腰背沒有那麼挺拔後,她瞧上去柔美了許多,不再緊張和端著,而是一種很鬆展的狀態,距離她最近的裴初慍是最快發現她轉變的人,他眼底頗深,不著痕跡地轉頭看了女子一眼。

薑姒妗突發奇想地說:“能聽戲麼?”

衛柏驚訝了一下,隨後笑了:

“姑娘想,自然是有的。”

薑姒妗了然於心,她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裴初慍帶她見富貴和權勢,讓周嬤嬤教她權勢後的厚度,她本身就是走在一條改變門楣的路上。

許是外人覺得她不過是僥幸,但誰都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她要適應。

裴初慍在無聲地告訴她,她要適應往後的生活。

於是,很快一班和畫舫格格不入的戲班子上了畫舫,在其餘畫舫絲竹聲縈繞時,她所在的畫舫卻是咿咿呀呀地唱起戲來。

她並不怎麼專心,沒有人提醒她。

她視線越過畫舫上的紗幔和楹窗,落在其

餘畫舫上,她瞧見有人摟著伶人,姿勢曖昧不雅,一隻手都探入了伶人的衣襟,伶人衣裳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也有伶人咬著酒杯將杯子中的酒水喂給高坐在首位的人,兩人共飲一杯酒,極近奢蘼,醜態儘顯。

但這些人自詡是書生,說這不過是風流。

薑姒妗看得很認真,有人扣住她的手,他沒有攔她,隻是臉色很不好看,薑姒妗也立時地收回了視線。

她的好奇心已經被滿足了。

她在這一刻也終於知道了裴初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男人能做,女子卻不行,本身就是一種對她們的壓迫。

薑姒妗有點迷惘,她隱隱窺知到束縛,卻不知道該如何擺脫,她聲音很輕:“裴初慍。”

仿佛風一吹就要散了。

她也不知道她喊裴初慍是要做什麼,她隻是喊了裴初慍一聲,脊背都在某一刹間發顫。

那人握緊她的手,應她:

“我在。”

薑姒妗聽到他的聲音,驀然心底平靜下來,那些迷惘和恍惚在這一刻都驟然褪去,她抬起一雙杏眸看向裴初慍,許久,她輕聲說:“謝謝你。”

她沒由來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但裴初慍什麼都沒問。

戲班子唱了幾l場戲,伶人也彈了幾l首曲子,時間漸漸流逝,外間夕陽也不知何時隻剩下一抹餘暉,當一抹暗色落在畫舫上時,裴初慍終於出聲:

“淼淼是想在這裡看煙花,還是回煙雨樓。”

薑姒妗這時才又想起煙花一事,煙雨樓是個很好的觀景點,薑姒妗對畫舫的好奇心也早被滿足,她沒再留下,而是選擇了煙雨樓。

畫舫重新靠岸,一行人又回到煙雨樓二樓。

江南其實很少放煙花,皇宮中許是一年能見到兩次,但衢州隻有偶爾過年時才會放上那麼一簇,叫城中人過個眼癮,即使如此,都是江南富庶才能有的待遇。

往北邊去,許多城池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煙花。

從京城運一批煙花來衢州,需要多少人力?又需要多少財力?薑姒妗通通不知道。

等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場煙花盛宴時,裴初慍就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酉時三刻,日色暗沉,煙花準時綻放。

江南沒有宵禁,臨近晚上,外間街道總是熱鬨非凡,但在如此熱鬨中,煙花升空綻放的一刻,眾人不約而同地仰首,所有酒樓內的客人都站在窗口和門口,畫舫內尋歡作樂的人也出了畫舫,站在船頭,橋麵上、湖邊都擁擠滿了人,人頭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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