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也是跟著來送聘禮的人員,三月的天氣,他卻是熱得一身汗,轉頭瞧見站在遊廊上的雲晚意。
他不動聲色地上了遊廊,雲晚意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動,隻倚著欄杆,一手托腮靜靜地看著這場熱鬨。
衛柏很少見她這麼安靜,她和姑娘不同,衛柏覺得她還是驕矜一點得好,他狀似不經意道:
“聽聞薑家的嫁妝到京城後,聖上就開了私庫給主子送了賞賜。”
皇上視自家主子為至親,自然不會叫主子的聘禮比薑家的嫁妝低,於是才有了今日的這番熱鬨。
雲晚意懨懨地應了聲:
“哦。”
她轉頭看了衛柏一眼,她一雙眸子格外好看,含著些許風情,驕縱不言而喻,她仿佛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她什麼都沒說,許久,她好像有點不甘心:
“衛公子成親時,也會像這樣熱鬨麼?”
她好像隻是簡簡單單地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衛柏卻是沉默好久。
隻短短一段時間相處,衛柏看得出雲晚意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其實說不上喜和不喜,但最初他是清楚的,見慣了攀炎附勢的人,他一開始隻是冷眼瞧著雲晚意接近他。
她年齡小,據說比姑娘小了兩歲,見的世麵少,見的人也少,勾搭的人的伎倆仿佛是從話本中學一樣,稚嫩得讓人一眼就夠看透。
她眉眼的算計十分流露表麵,衛柏一開始是顧及著姑娘,但其實他清楚姑娘不會插手他的事,姑娘慣來知道分寸。
衛柏也不知道他怎麼就一直任由雲晚意在他麵前晃悠。
他是裴氏家臣,他也姓衛。
且看主子對賢王妃的態度,就知道,他姓衛這一點,就足夠主子對他優待。
他日常跟著主子,很多忘記他的身份,他是大理寺少卿,當朝正四品官,他是裴府家臣,也是天子近臣,他的婚事不是無人惦記,但主子一直未成婚,他才從未想過這件事。
但如今主子將要成婚了。
隻一瞬間,衛柏腦海中閃過很多思緒,許久,他才想起雲晚意的問題,他的婚事會像今日這麼熱鬨麼?
不會。
不止是他,這世上很難再有人能越過主子去。
但這番話,衛柏卻很難在雲晚意麵前說出來,他也不知道原因。
雲晚意好像也沒有非要他回答,隻片刻,她忽然轉過臉衝他笑了笑,她笑時總會彎著眸眼,一雙眸子仿佛盛著許多情誼,隻裝得下他一個人一樣,她托腮不在意道:
“算啦,衛大人也不需要回答我,反正我也看不見了。”
衛柏皺眉。
雲晚意卻沒再看向他,她沒有像平日中一樣故意勾搭他,語氣也隻是陳述:“等表姐成親,我就要和姨母一起回衢州了,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衛柏倏然抬頭,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看向她。
他皺起眉頭,她跟來京城不是有目的麼?如今目的沒有達到,就要放棄了?
衛柏有點怒極反笑,她倒是一點都不堅定,說變就變。
衛柏也冷聲:“哦,是麼。”
雲晚意不再說話,衛柏也覺得氣氛格外冷淡,有點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有人在遠處喊了他一聲,衛柏掃了女子一眼,她頭都沒回一下。
衛柏想不通,怎麼有人變得這麼快?
那人又喊了他一聲,最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衛柏微冷著臉轉身離開。
雲晚意一直沒有動靜,等人徹底離開後,自小伺候她的婢女盼雪終於敢呼吸,她有點擔憂:“姑娘,這麼做真的沒事麼?”
她怎麼覺得姑娘有點弄巧成拙了呢?
難道姑娘就這樣要回衢州了?盼雪不由覺得有點可惜。
雲晚意輕扯唇,她依舊一手托腮看著眼前的熱鬨,許久,她聲音才不遠不近地傳來:“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被珍惜的,人也是如此。
雲晚意垂眸,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沒人知道角落處發生的事情,所有人的心神都在裴府送來的聘禮上,薑姒妗左右找了雲晚意一圈,直到看見衛柏臉色不好地回來,她立即意識到什麼,不著痕跡地輕歎了口氣。
薑姒妗隻來得及和裴初慍見上一麵,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薑母攆回後院去了。
婚期越近,但凡女方重視,就越不會輕易讓男方見到自家姑娘,不論是不是二嫁女,薑母盼姑娘好的心從未變過,自然不會叫薑姒妗這時後和裴初慍有過多交流。
裴初慍也知道這一點,即使不願,也隻能看著女子離去。
今日很熱鬨,薑府的人也格外熱情,直到出了薑府,才從那種氣氛中出來,有人在外等著裴初慍:
“主子,昭陽郡主如今正在府中等您呢。”
裴初慍眉眼的那點笑意淡了下去,最終徹底消散,他轉頭問衛柏:
“賢王府最近在做什麼。”
衛柏沒有忘記本職:“聽聞賢王妃最近召陳夫人進府了一次,也見了一次陳姑娘。”
裴初慍沒再出聲,他眼底卻是漸漸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