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雲晚意的番外==
衛柏愣住,他停頓在原處,許久,他回答:
“雲晚意,我認得清自己。”
他沒有那麼愚蠢,為了一時不甘心,寧願賠上自己一輩子。
衛柏望著雲晚意,袖子中的雙手扣緊,指甲將要刺入骨中,傳來一陣陣疼意。
他恍然發覺,原來隔閡一旦出現,就再難消除。
再回到衢州,他查了很多雲家的事情,他知道雲晚意常住在薑家,這其實不正常,正因此,他也隱約窺探到雲晚意在雲家的處境。
他想到她拒婚後被罰跪祠堂三日三夜,想到再見時她的傷痕狼狽,衛柏忽然有點挫敗。
他清楚地知道,他說得再多,雲晚意都不會信他。
誰叫他做的事讓人根本沒法相信。
船隻行駛在漫漫長河,衛柏難得有點頹然,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你才能信我,但雲晚意,日久見人心,終有一日能夠證明我沒有騙你。”
雲晚意很安靜,她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她隻說很冷,轉身回了廂房。
盼雪跟著她一起回去,她回頭望了一眼衛大人,見衛大人沉默地停在原處。
她瞥了一眼姑娘身上披著的青褐色鶴氅,忽然覺得這位衛大人某些時候也不是很伶俐。
船隻需要補給,也將要到除夕,最終船隻停在了宋城,京城消息傳來,裴府有給驛站送來年禮,她們這個年節顯然是要宋城度過了。
依舊是驛站,這是雲晚意第二次來宋城了。
薑母車馬勞頓,在驛站休息,宋成年節時也很喜慶,慣來知曉雲晚意閒不住,也樂意給她和衛柏騰出空間。
薑母不是不知道雲晚意和衛柏有隔閡,但既然婚事已定,薑母自然是希望他們好好解決問題。
莫要讓問題日積月累變成痼疾。
雲晚意向來是願意聽姨母話的,她帶著盼雪下了樓,就在樓下見到了衛柏。
他手臂上掛著一件鶴氅,顯然是有備而來。
雲晚意輕抿了抿唇,走了下去,在衛柏將鶴氅遞給她時,她垂眸說:
“帶了這麼多衣物而來,衛大人來衢州時,難道是要準備常住?”
宋城靠近京城,她們下船時,還在飄零地落著雪花,如今外麵白皚皚的一片,冷意刺骨,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衛柏替她披上鶴氅,沒給她抗拒的機會,淡淡地回答她:
“離京前,我向主子短暫移交了職位,早便做好了長久作戰的打算。”
雲晚意被他長久作戰一話噎住,稍頓,才反應過來:
“移交了職位?”
她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眸,她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腦海有一陣空白,隨之而來的就是覺得衛柏是瘋了。
她雖然在京城隻待了短短一段時間,但宮中嬤嬤教導表姐時,她也跟著聽了許
多,自然明白衛柏擔任的是要職,想要坐上這個位置的人不計其數。
他陡然撂擔子,不知給了多少人可趁之機。
雲晚意也不知自己在氣什麼,她甚至不顧四周有人,口不擇言:
“你簡直瘋了!天下姻緣千千萬,隻要你張口,媒人能將你府上門檻踏破,也值得你拿前程當兒戲?!”
衛柏隻是平靜地垂眼看向她。
雲晚意覺得她簡直是閒得慌!他個當事人都不在意,她替他急什麼?
雲晚意勸慰了自己兩句,但忽然聽見衛柏低笑了一聲,整個人有點炸,她氣得胸口不斷起伏,惱瞪了衛柏一眼:
“你還笑!”
雲晚意真的被氣到了:“你就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答應你,和你一直磨到許久後,京城的職位未必會等到你回去麼?”
和雲晚意的氣惱不同,衛柏的反應淡定極了,甚至因雲晚意的氣惱,他眼底一閃而過笑意,他說:
“想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含什麼情緒,讓雲晚意也陡然安靜下來。
她倏然扣緊手。
她在想,他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想過?他想清楚這其中的得失,也甘願來這衢州一趟麼?
還是說他就這麼底氣十足,覺得京城的官位會一直等他回去?
雲晚意在這一刻冒出的念頭居然是——原來表姐夫當真在朝中是一手遮天。
衛柏看出雲晚意在想什麼,他伸手做了一個手勢,邀請雲晚意往外走,雲晚意呃住,她簡直無語,轉身走在了前麵。
她也許是骨子中流著雲家的血,所以,她也覺得前程重要萬分。
她最初會選擇勾搭衛柏,其中幾分是她對衛柏起了心思,又幾分是奔著她想要的前路而去,她自己都分不清。
所以,她很難理解衛柏在想什麼。
表姐夫當初追著表姐而來時,都知道討一道聖旨做欽差,他就這麼蠢麼?
衛柏和她並肩而行,搖了搖頭,他替主子辯解了一番:
“主子再是權高位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謀私,大理寺忙碌,少卿一位不容空缺。”
一旦他離京太久,那個位置自然不會給他留著。
聽至此,雲晚意深深皺眉,但她沒有出聲,準備聽他說完。
這時,衛柏看了她一眼,又低笑了一聲:“其實我沒有想到,你會和我回來。”
雲晚意被他笑得很煩。
這麼嚴肅的事情,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衛柏說:“我離京前,主子給了我一個時間期限。”
雲晚意聽到這裡,意識到什麼,她轉過頭看向衛柏。
“半年。”仿佛看出她想問什麼,衛柏衝她笑了笑,“半年內,我回到京城,這段時間,便是我離京辦職。”
雲晚意驀然出聲打斷了他:
“如果沒有呢?”
半年時間看著長,但要知道,
京城距離衢州甚遠,來回路程隻要稍微耽擱會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能超出這個時間限製。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
衛柏收回視線,他轉頭看向熱鬨的街道,許久,才說:
“如果沒有,我便調任衢州。”
衢州孟知府林鐺入獄,至今衢州知府之位還未定下,知府乃是三品,他本就是四品京官,調來衢州,便是就任知府一位。
看似升遷,但遠離京城權勢中心,不過明升暗降罷了。
雲晚意再對朝政不通,也懂得這個道理,她嘴唇都在顫抖,臉色有點發白,她想說什麼,卻半晌沒能出聲。
衛柏遲鈍地發現她的異樣,臉色驟變:
“你怎麼了?”
雲晚意眼眸不知何時蓄了淚,在他問話時,倏然啪嗒啪嗒掉下來,她艱澀地咬聲:
“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