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才排了半個時辰的隊,好不容易給您買來了頌雅樓的桂花糕,您就行行好,快彆和殿下置氣了!”
薑亦棠忽然眼瞼顫了顫,半晌,她低低道:
“謝謝。”
鬆翎意外地朝她看了眼,他這幾日也聽到了殿下和衛笠的對話,他以為的薑姑娘是頗有心機,而不是眼前這般安靜低調的小姑娘。
鬆翎心中如何想,半點沒顯露出來,仍是帶著笑臉:
“姑娘和奴才客氣什麼,姑娘照顧了殿下那麼久,是奴才該謝姑娘才對。”
鬆翎說話和軟,但也沒什麼廢話,直接把薑亦棠往室內領。
他可是知道殿下等了薑姑娘好些時日,偏生薑姑娘借著病,半點動靜都沒有,最終還是殿下讓衛笠跑了這一趟,薑姑娘才肯過來。
鬆翎想到這兩日嵩榕院的低氣壓,不敢耽誤時間,把薑姑娘送到,沒跟著進去,而是守在了門口。
薑亦棠朝鬆翎看了眼,見他真的不進,不由得心中打起鼓來。
謝玉照心情真的好嗎?
薑亦棠再狐疑,也隻能硬著頭皮朝裡走,和衛笠說得一樣,謝玉照已經能下床了,他脖頸上的紅疹似乎也消了不少,現在謝玉照坐在案桌前,垂眸看著手中的卷宗,臉上情緒淡淡,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薑亦棠磨蹭地挪到了屏風跟前,不肯再往前走了,她呐呐地小聲喊:
“謝玉照……”
謝玉照沒有動靜,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薑亦棠心虛地攥緊手帕,又喊了聲:“謝玉照。”
她聲音越來越小,喊到第三聲,謝玉照還沒理她時,薑亦棠忽然生出了委屈,她癟了癟唇,低頭站在了原處。
不說話,也不動,室內委實安靜了片刻。
謝玉照終於動了,沒撂下書,而是淡淡反問:
“隻耽誤兩三日?”
薑亦棠噤聲,氣短地不敢說話。
半晌,她才說:“我不是故意的。”
解釋的和不解釋沒什麼區彆。
謝玉照餘光覷向女子,她委屈得厲害,他隻是不理她三聲,她眼眶就紅得厲害,仿佛被欺負得很了。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樣。
不是女子和他初見時的青澀和拘束,而是被他寵慣著兩年後,自然而然露出的依賴和些許不易察覺的專對他的驕縱。
謝玉照眼神晦暗地看向女子。
或許是因為事情太離奇,他不敢去想,才讓他居然這麼多日都未曾認出她來。
她很笨,偽裝得也半點不到位。
現在細想起來,從二人的第一次見麵,她就該暴露了。
前世這時,她是喊的他太子,她向來膽小,哪敢直呼他姓名?
是後來他無數次教導,才讓她敢這般放肆,逐漸對此習以為常。
不止是薑亦棠,也包括他,都早已習慣如此,否則,薑亦棠喊他姓名,他怎麼會半點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許是他沉默得太久,女子委屈得受不住了,她紅著眼,悶悶地問他:
“我的桂花糕呢?”
謝玉照險些氣笑了。
她犯蠢,帶著個小丫鬟,就敢去招惹薑霜鳶,最後又是落水又是生病的。
若不是前世他逼著她學會鳧水,那日她能討得什麼好?
他早就告訴過她,隻有無能的人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當真是把他那兩年教給她的東西都忘得一乾二淨!
現在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問他要糕點?
謝玉照扯唇:
“……在這。”
他偏開身子,露出了早就擺在案桌上的桂花糕。
薑亦棠怔怔地,她意外居然真的有桂花糕,又覺得這一世的謝玉照真好說話,根據她的經驗,隻要謝玉照肯給她吃的,就代表這件事很快就能過去了。
她一點點挪到案桌前,一遍偷偷地去看謝玉照,一邊試探地伸手去拿桂花糕。
等到她拿到桂花糕,謝玉照仍沒有阻止。
薑亦棠才真正地鬆了口氣,她暗中慶幸,幸好被她蒙混過關了。
來的時候,她想了很多,該如何哄謝玉照,但等她進來那一刻,薑亦棠忽然意識到,這一世,她和謝玉照的關係還不到那種地步,她不該那麼了解謝玉照才是。
所以,她沒有主動承認她故意招惹薑霜鳶一事,也隻當不知謝玉照生氣的真相原因。
謝玉照餘光覷見女子仿佛逃過一劫的模樣坐了下來,他忽然垂下眼瞼。
忘記的東西,他可以重新教。
但有些東西,他教不了,他不能讓十三歲的薑亦棠擁有七年後的記憶。
二十歲的謝玉照想要十三歲的薑亦棠。
但七年後的謝玉照,喜歡的卻是七年後的薑亦棠。
那個曾救過他,又拋下他的薑亦棠。
謝玉照眸色幾不可察地暗了暗。
隻是她太笨了。
相處這麼久,絲毫沒有察覺出異樣,或者說,察覺出來了,但她半點沒往真相上想。
忽然,身旁傳來幾聲女子的嗆咳。
謝玉照驟然回神,轉頭看向被糕點噎住的女子,她臉頰燒得格外紅,有點窘迫又有點難受,謝玉照皺眉,終於舍得撂下書,給人倒了杯茶水,又將糕點往女子麵前推了推,低聲道:
“慢點吃,都是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玉照:她沒認出我,她沒認出我,她沒認出我,她沒認出我……
衛笠:我以為的殿下→冷漠,低氣壓,不理人
實際上的殿下→《在這》《慢點吃,都是你的》
【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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