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不客氣,卻是聽得出好意。
這裡每個人都身世顯貴,日後幾乎都是要步入朝堂,和這些相識相知,益處甚大。
榮淩哼了聲,到底坐直了身子,她對薑亦棠道:
“你眼前這位,是顧閣老的獨子,他是六皇子的伴讀。”
顧長澤對薑亦棠點頭示意:“三姑娘。”
薑亦棠也鄭重道:
“顧公子。”
“日後既是同窗,三姑娘喚我表字伏安即可。”
薑亦棠愣了下,伏安,顧伏安。
她扭頭朝榮淩看了眼,有點局促,半晌才說出一句:“顧公子也叫我姓名就好。”
她沒有表字,至於小名,除去姨娘,她也隻想聽謝玉照喊她。
顧長澤沒有久待,打聲招呼很快就離開,隻是臨走前,他朝榮淩看了眼。
薑亦棠眼觀鼻鼻觀心,隻當什麼都沒看見。
顧長澤究竟是來認識她,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來和某人打招呼,就隻能仁者見仁了。
榮淩嘀咕了聲:“花孔雀。”
她的瞌睡全部散去,也知道顧長澤說得沒錯,拉著薑亦棠,小聲地和她介紹這上書房的人。
薑亦棠雖然有謝玉照給的名單,但名字對不上臉。
榮淩介紹完,她才勉強地把這些人記在腦海中,她一張白淨的臉蛋上細眉緊蹙,榮淩看得發笑:
“不用記那麼多,隻有幾個人需要你著重記下。”
薑亦棠認真地聽她說。
榮淩沒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臉,她覺得徐夫子肯定會很喜歡薑亦棠。
畢竟,哪位夫子會不喜歡一個認真聽講的學生?
榮淩輕聲:“這滿屋子裡,論貴重,你知道是誰?”
薑亦棠朝丘榮公主看去。
榮淩頷首:“沒錯。”
“彆看這裡有七位皇子,但論貴重,還真的比不上丘榮公主。”
“皇上有了五位皇子後,才得了這麼一位公主,本來就疼著寵著,她母妃又是掌管後宮的邱貴妃,她是這滿屋子最不能得罪的人。”
薑亦棠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細眉。
見狀,榮淩安撫了句:“你也不用多想,你是堂哥送進來的,她再仗勢欺人也欺不到你身上,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至於她的伴讀,我就不多說了,相較而言,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
薑亦棠抿出一抹笑,她沒說,其實她對薑諳茯了解得不多。
“丘榮還有一位伴讀,你應該也知道。”
薑亦棠抿了抿唇,才點頭。
丘榮公主有兩位伴讀,一位是她長姐薑諳茯,另一位就是明滿京城的褚櫟秋。
話落,榮淩就輕哼了聲:“不過,褚府最近有事,她這幾日應該不會來。”
褚倰旭貶職,褚櫟秋和他是一母同胞,難免會受到牽連。
榮淩繼續道:“除去這三人,你要記住的是六皇子的伴讀,就是剛才的顧長澤,他父親的顧閣老,朝堂上幾乎大半的文官都是顧閣老和丞相的學生。”
太傅辭官在家。
文官中,隻有顧閣老能夠和丞相分庭抗爭。
丞相府的立場不明,堂哥又決心不會娶褚櫟秋,那麼顧閣老的立場就會格外重要。
人多眼雜,榮淩沒有說得太透。
文官中如此,但榮淩卻沒有太多的憂慮,因隻堂哥的母族仲孫氏,即聞公府手握兵權,哪怕聞公封地不在京城,朝中武將也隱隱以聞公府為重。
父王曾說,爭儲中,兵權在誰,誰則重。
榮淩深以為然。
“除卻這四人,你還得記住一人。”
薑亦棠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裡端坐著一位男子,他和顧長澤相對而坐,不知在說什麼,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似察覺到什麼,他偏頭朝這個方向看來。
劍眉星眸,鋒芒畢露卻不顯淩厲,他鼻梁高挺,唇角揚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渾身慵懶地側頭看來。
撞上薑亦棠的視線,他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轉過頭繼續和顧長澤說話。
薑亦棠呼吸稍頓,半晌回神。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容貌和謝玉照不相上下的男子。
“祁王,岑行簡。”
“祁王是朝中唯一的異姓王,老祁王在他年少戰死,他年紀輕輕就承襲了王位,不過他在世子時就被選為伴讀,所以一直在京城,未回封地。”
說完,榮淩掩唇,偷偷地說:“他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薑亦棠有點臊,她是不敢輕易議論男子長相的,含糊不清地點頭。
榮淩擺擺手:
“沒事,誰都知道岑行簡生得好看,不過我記得岑行簡先前告病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不過回來了,也好。”
薑亦棠不解,卻見榮淩衝她笑了笑,眼中閃過戲謔:
“你等著瞧,日後有好戲看呢!”
薑亦棠被這句話引起好奇心,不由得又朝岑行簡看去一眼,誰知岑行簡這般敏感,幾乎在她剛看過去,岑行簡就回了頭。
視線相撞,薑亦棠尷尬得慌忙收回視線。
岑行簡輕挑眉,忽然勾唇笑了笑,和他說話的顧長澤看見,不禁道:
“你這段時間一直告病在府,可能不知道,她是殿下看重的人。”
岑行簡:“哪位殿下?”
顧長澤朝東宮的方向稍抬頭。
岑行簡意義不明地偏了偏頭,他忽然站了起來,朝薑亦棠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