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搬回來。”
薑亦棠聽見這話,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謝玉照。
他輕輕耷拉著眉眼,他皮膚冷白,眼底的疲倦格外明顯,印出淡淡的青黑,他隻是麵色平靜地靠在車廂上,微闔眸抵住疲倦。
薑亦棠覺得她的理智退卻得很快,她忽然覺得她好沒意思。
罵就罵吧,她又不是沒被罵過,她為什麼要順了那些人的心意,而叫謝玉照難過?
但不等薑亦棠妥協,謝玉照低聲傳來:
“阿離,過來。”
謝玉照聲音中透著些疲倦和些許說不清的情緒:“讓我抱會兒。”
薑亦棠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攬住謝玉照的脖頸,整個人都落在了他懷中,懷中被塞滿,小姑娘真切地窩在他懷中,謝玉照的確有點累,但當懷中被填滿時,才覺得些許輕鬆,他抵著小姑娘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噴灑出。
他低低地說:
“想你。”
薑亦棠受不住他這樣,她什麼時候見過謝玉照示弱?
昨日謝玉照不理她,她都能默默承受,但如今謝玉照一句想她,薑亦棠卻覺得鼻子不斷在泛酸。
薑亦棠腦子中的那根緊繃的弦瞬間斷掉,她眼淚啪嗒一聲掉下來,她緊緊摟住謝玉照:
“我回去。”
她有點哽咽地說:“我不住尚書府了,我和你回去。”
小姑娘哭得很可憐,一張白皙的小臉憋得通紅,她不敢哭得太大聲,怕被外麵的人聽見,一聲聲嗚咽都傳進謝玉照的耳中,謝玉照輕而易舉地讀懂她的心疼和心軟。
算計如謝玉照都不得不覺得自己過分。
他明知道小姑娘會舍不得,還是這麼做,本意就是想讓小姑娘和他回去。
但謝玉照忽然也舍不得逼她了,謝玉照低頭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一點點親掉她的淚珠,小姑娘被他親得呆住,睜著杏眸呆呆地看著他。
謝玉照說:
“七日,你在尚書府住七日,我親自去接你。”
薑亦棠也不管謝玉照為什麼要等七日,她隻管點頭。
忽然間,薑亦棠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前世那五年中,她去見過謝玉照一次,見過他狼狽落魄的模樣,她還能忍心對謝玉照不管不顧嗎?
薑亦棠不知道。
謝玉照替懷中人擦乾淨了臉,薑亦棠抽噎抽噎的,但好歹不哭了,她聲音還帶了些許哭腔後的軟糯:
“明日你不要來了。”
謝玉照沒答應,隻是沒在這時拒絕她。
薑亦棠哭得有點懵,沒察覺到謝玉照的小心思,她哭得眼睛紅紅,不敢見人,埋在謝玉照懷中好久。
最終,她甕聲甕氣地說:
“我也想你,昨日吃飯都不香了。”
這個時候,她還不忘記回應謝玉照的那句“想你”。
謝玉照閉了閉眼,抑製住心中洶湧的情緒,任由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喊她“阿離”,然後久久沒有下文。
薑亦棠輕蹭了蹭他肩膀,昨日煩悶的情緒終於煙消雲散。
等到皇宮,下了馬車。
薑亦棠發覺謝玉照越發粘人了,他親自把她送到了上書房,薑亦棠也舍不得拒絕,榮淩見二人這膩歪勁,落後了幾步,和衛笠同行,用眼神詢問。
衛笠低聲:
“昨日姑娘回尚書府了。”
榮淩有點驚訝,但是不多,在她看來,薑亦棠還沒和堂哥成親呢,她回家住一段時間,這實屬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堂哥才對。
薑亦棠不知道謝玉照讓她等什麼,一整日都她有點心神不寧,岑行簡覷見:
“愣什麼神?”
薑亦棠不想把她和謝玉照的事告訴彆人,悶聲搖頭:“沒什麼。”
岑行簡忽然彎腰,和她平視,薑亦棠嚇了一跳,往後縮去。
岑行簡用一種陳述語句道:
“你哭過?”
薑亦棠錯愕抬手摸臉,鬆翎還特意去東宮拿了雞蛋給她敷眼,這都能被看出來?
平樂公主臉上笑意有點淡,不等薑亦棠說話,就插話道:
“我瞧三姑娘神色正常,岑行簡你看錯吧!”
她最後掩唇輕笑,聲音有點嬌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想交談的人是誰。
岑行簡不鹹不淡地覷了眼平樂公主,沒在這事上多說,而是承認道:“也許吧。”
薑亦棠很有眼力勁,但也不得不詫異地看向岑行簡,稍頓,那點詫異消失,她輕抿唇,知道岑行簡是不想在這種場合揭穿她。
薑亦棠默默地想,其實忽略掉岑行簡身上的桃色消息,他也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