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棠輕咬唇,低低悶聲道:
“她很聰明,也很清醒。”
薑諳茯知道她要什麼,所以她當機立斷,不會被親情絆住腳,她和薑霜鳶不同,薑霜鳶寄希望於薑昃旼的疼愛,而薑諳茯卻是在一點點地替自己謀個未來。
薑亦棠捫心自問,如果是她,她做不到薑諳茯這般。
她當初會明知謝玉照染上天花,還會去搏一下,是因為她清楚她沒有退路,薑夫人不會善待她。
一旦她當初有彆的選擇,她未必會有勇氣邁進嵩榕院。
“哪怕是當初的褚櫟秋,都有人不喜她,但是薑諳茯,卻很少有人討厭她。”
她總覺得,像薑諳茯這樣的人,是很不甘被困於後宅的,所以她才會苦苦經營名聲。
忽然,薑亦棠感覺到有一雙手順著她的青絲的撫下,頭頂傳來謝玉照低沉的聲音:“但在我心裡,最清醒的人一直都是阿離。”
薑亦棠錯愕抬頭,她眸子中都是不解,最後,小姑娘甕聲甕氣道:
“你彆哄我了。”
謝玉照隻是笑而不語,沒有解釋。
他當然不是在哄她。
小姑娘說薑諳茯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她又何嘗不是?
馬車在太子府停下,等回到思甚苑,薑亦棠才猛然反應過來,她忘記問謝玉照關於褚櫟秋的事情了!
她穿著褻衣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嚇得青粟等人一跳,下一刻,她懊惱地拍了拍頭。
但等翌日,薑亦棠就知道褚櫟秋出什麼事了,是常樂告訴她的。
褚櫟秋是十月十七的生辰,往年,她都是會給各府邸送上請帖,但今年不同。
她準太子妃的身份褪去,和未來的太子妃又鬨得很不愉快,接到請帖的人都有點頭疼,在知道太子府和尚書府都收到請帖後,也都在觀看太子和尚書府的態度。
薑亦棠聽到這裡時,是有點懵的:
“我沒收到什麼請帖啊。”
常樂悻悻道:“聽鬆翎說,殿下吩咐不許拿這些事情煩您。”
薑亦棠沒收到請帖,當然是不可能去參加褚櫟秋的生辰宴,那一日,她如常地去了上書房,而謝玉照倒是知道,但是他壓根沒去。
謝玉照的態度太明顯,而薑諳茯又向來聰慧,她前一日直接去了莊子看望薑霜鳶,裝作沒趕回來的樣子,同樣缺席了褚櫟秋生辰宴。
而榮淩,慣來是謝玉照指哪兒她打哪兒,人人都知道那段時間曲陽王妃不許郡主出府,自然錯過了。
這樣一來,誰還看不出謝玉照的態度?
褚櫟秋過了一個十數年來最慘淡的生辰,所到賓客寥寥無幾,還都是她的親朋好友,再無當初門庭若市的場景和熱鬨,據說,當日褚櫟秋差點沒撐起笑臉,所謂的生辰宴最終也隻是囫圇結束。
謝玉照這般打丞相府的臉,褚丞相也不會什麼都不做,朝堂上,褚丞相和謝玉照隱隱行成對峙,有點倒向皇子的跡象。
薑亦棠聽得稀裡糊塗:
“倒向皇子,又是什麼情況?”
常樂聳了聳肩:“聽說有人見到皇子出入丞相府。”
說罷,常樂覷了眼姑娘,低了聲音:
“聽說,丞相府和皇子有意結親。”
薑亦棠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出來,她咳嗽了好半晌,臉頰潮紅,許久,才漸漸緩過來,她擦了擦嘴,傻眼道:
“我記得,丞相府隻有褚櫟秋一位嫡女?”
常樂點頭。
薑亦棠震驚,那丞相府和皇子結親的人選豈不就是褚櫟秋?!
薑亦棠有點不敢相信:
“褚櫟秋會願意?”
常樂默了默,許久,她語氣冷靜:“有些事,褚姑娘應該還做不了主。”
丞相府不會留姑娘在府中一直不嫁,她是嫡長女,她的婚事不解決,後麵的姊妹也不能越過她。
殿下已經表明了態度,丞相府想要及時止損,隻能儘早安排妥當褚櫟秋的婚事。
說句難聽的,在誰都知道褚櫟秋心有所屬的情況下,但凡有點心氣的人都不會願意應下這門婚事,丞相府能讓皇子同意娶褚櫟秋,其中付出的代價不會小。
誰都不能說丞相府薄待了褚櫟秋,恰恰相反,丞相府對這位嫡女一貫疼愛。
至於褚櫟秋,她早就沒了拒絕的資本。
薑亦棠聽得啞聲,但她隱隱覺得這有點過於巧合了,褚櫟秋愛慕謝玉照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丞相府也一直都清楚謝玉照的態度,但丞相府卻沒有阻攔過褚櫟秋。
忽然,薑亦棠腦海中閃過當初在莊子時,她和謝玉照抱怨她還不知道褚櫟秋和薑霜鳶要做什麼呢,而一向看重她的謝玉照卻說,不重要。
褚櫟秋想做什麼不重要。
她不是一直想當太子妃嗎?那就斷了她的念想。
薑亦棠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