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也沒能例外,賜婚聖旨下來不久後,禮部就開始籌備選秀一事,聖旨從京城傳到州府,不斷有秀女進京,成了一片盛景,薑亦棠來往於上書房和太子府,都能察覺到京城這些日子的熱鬨。
趕在選秀前,薑亦棠兌現了去年的承諾,沒有邀請任何人,隻有她和謝玉照安靜地度過了她十五歲的生辰。
六月下旬,所有秀女都經過一輪初選,留下的秀女都入住了儲秀宮,京城也逐漸冷清下來,但這份冷清顯然和薑亦棠不掛鉤。
秀女不是一直都被關在儲秀宮的,她們也偶爾會有一日放鬆,得以出入儲秀宮,但她們活動的空間有限,禦花園卻是去得的。
這日,薑亦棠如常結束上書房的課程,準備前往校場參加日跌時的騎射課。
六月天氣逐漸有點炎熱,青粟經常給姑娘做些冰碗,冰冰涼涼的入口十分舒爽,薑亦棠午時還吃了一碗,但沒有多久,她就覺得身子有點不舒服,在她發呆時,顧長澤喊了她一聲:
“三姑娘,快走了。”
六皇子還在上書房,是以,身為伴讀的顧長澤也沒能離開。
薑亦棠回神,和他一起前往校場,上書房前往校場是要經過禦花園的,些許笑語晏晏傳來,六皇子和顧長澤陪同她一起慢悠悠地晃,聽見動靜時,六皇子不由得抬了抬頭:
“聽說這一次選秀,有一位江南的秀女容貌氣度都十分出眾,也不知是真是假。”
能被傳到皇子耳中,八九不離十應該是真的。
薑亦棠沒忍住笑了聲,六皇子也快及冠,將要娶正妃的年齡,對秀女好奇實屬正常,誰也說不準這批秀女中有沒有六皇子的正妃。
但很快,薑亦棠就笑不出來,她停了下來,看向不遠處站立的一對男女。
她的異樣很明顯,顧長澤和六皇子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都是愣住,頓時都有點不敢看向小姑娘。
還是顧長澤先回過神,他溫聲道:
“殿下應該隻是路過——”
話音甫落,就見不遠處的女子遞了一方繡帕給殿下,而殿下冷臉皺眉,卻是把繡帕接了下來,看見這一幕,顧長澤的話當即說不下去了。
那女子生得很美,仿若一朵盛開的海棠花,清冷的淺藍色穿在她身上也壓不住她容貌的豔麗,偏偏她舉止進退得體,麵對謝玉照時也不卑不亢,一瞧就知曉她必然接受過很好的禮儀教導,她眉眼含著淺淺的笑,讓人移不開視線。
薑亦棠眨了眨杏眸,看了許久,她輕抿了下唇,一直隱隱不適的身子越發難受起來,傳來些許熟悉的疼痛。
顧長澤不忍地轉頭去看小姑娘,就見小姑娘的臉頰有點白,她低垂著頭,似乎有點不適,一雙手攥緊了手帕,整個人都有點搖搖欲墜的破碎感,顧長澤不由得擔憂出聲:
“三姑娘!”
這道聲音傳了出去,眾人隻看見殿下朝這邊看了一眼,刹那間,臉色驟變。
顧長澤隻覺得有一陣風襲來,下一刻,殿下就出現在跟前,伸手扶住了小姑娘,語速極快:
“怎麼回事?”
小姑娘軟趴趴地倒在他懷中,唇色有點慘白,對剛才的事卻仿佛沒有半點芥蒂,她攥著謝玉照的衣袖,聲音低細:
“謝玉照,我有點疼。”
她一手搭在小腹上,疼得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聲音中都透出了些許。
謝玉照渾身氣壓格外低冷,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三步作兩步地快速朝東宮走去,聲音中壓抑著情緒:“傳太醫!”
鬆翎不敢耽誤,趕緊朝太醫院跑去。
徒留六皇子和顧長澤麵麵相覷:
“我們要跟去嗎?”
話音稍落,六皇子臉色有點古怪地小聲嘀咕:“三姑娘到底生沒生氣啊。”
顧長澤都回答不上來。
這時,適才給謝玉照遞帕子的女子卻走了過來,等看清她的穿著,顧長澤二人立即意識到她的身份,這次入選的秀女。
女子輕盈地服身行了禮,語調和豔麗的容貌不符,含著些許軟糯,卻很乾淨利落:
“剛才那位是太子妃嗎?”
顧長澤和六皇子對視一眼,六皇子和薑亦棠同窗這麼久,當然清楚皇兄對薑亦棠的心思,哪怕麵前女子容貌出眾,他語氣也很快冷淡下來,話中有話道:
“除了太子妃,還有誰能讓皇兄這麼上心?”
也不知女子聽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她隻是彎眸笑了笑:“她就是太子妃呀,長得真好看。”
下一刻,女子又問:
“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六皇子剛要說什麼,身後的顧長澤不著痕跡地輕碰了下他,六皇子很快斂聲,顧長澤溫和的態度不變,但語氣疏離:“這些事情不是秀女該打聽的。”
女子仿佛看出了什麼,挑眉看向六皇子和顧長澤,隨即,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公子說得沒錯。”
說罷,她輕服身,很快回到了禦花園中,和其餘秀女混在一起,一顰一笑都頗有點說不出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