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公府無召不得進京,老夫人想見薑亦棠的話,隻能由薑亦棠去陵陽。
但謝玉照不願意。
他巴不得小姑娘整日都跟他在一起,怎麼可能會讓小姑娘和仲孫文鈺離開?再說,陵陽城和渠臨城相鄰,將近邊關,治安和氣候都不如京城,他自不願意讓小姑娘去受這一番車馬勞頓。
薑亦棠狐疑地看向謝玉照,但他不說,薑亦棠也就沒再問,轉而有點窘迫地小聲道:
“她不會覺得我適才是故意的吧?”
薑亦棠細想了一番,隻覺得剛才的情景的確很容易惹人誤會,她呼吸一緊,有點麵熱。
謝玉照搖頭,也不知是覺得不會,還是覺得仲孫文鈺怎麼想不重要。
但薑亦棠沒心思琢磨了,藥效上來,她懨懨地打了個幾個哈欠,整個人都有點昏昏欲睡,明明是六月的天,但她總覺得有點冷,一股腦地往錦被中縮。
傍晚時分,謝玉照沒有叫醒她,抱著她離開了皇宮。
謝玉照不作遮掩,看見這一幕的人甚多,消息傳到仲孫文鈺耳中時,她頹廢地歎了口氣。
表哥越重視表嫂,就越不可能讓表嫂去陵陽。
仲孫文鈺隻覺得腦子疼,當初姑母去得早,祖母留下了心病,一直不願回京城這個傷心地,但也掛念著表兄,很那不掛念,當初姑母去世時,表兄還不到六七歲,剛是去上書房的年齡,後來,聞公府遷到封地,表兄可謂是一夕間所有親人都離他而去。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想要表兄這個儲君之位坐得穩,聞公府的兵權就得一直握在手中,至少宣陽帝在位時,要一直握在手中。
她神情懨懨地,整個人都顯得垂頭喪氣,她的身份在秀女中不是秘密,很快有人來找她搭話:
“今日和姐姐說話的人可是殿下?”
仲孫文鈺抬頭,認出了來人,正是這一次選秀中風頭過盛的那位江南秀女,宋安馥,她的確生得不錯,肌膚白皙,嬌柔貌美,尤其是身段,玲瓏有致,胸前的衣裳仿佛都有點緊繃,她眉眼含著嬌柔的笑,讓人恨不得把她摟在懷中疼愛一番。
仲孫文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她不喜歡宋安馥,倒不是因宋安馥的長相,而是她過於熱衷於鑽營,輕而易舉地就讓人看清她眼中的野心和欲.望。
仲孫文鈺語氣不變,輕挑眉:
“你倒是關注我。”連她和誰說話都知道。
她話音淡淡,仿佛還含著利落的笑意,誰都聽不出她話中的喜怒。
宋安馥抬頭看了眼仲孫文鈺,頓了頓,赧然地低垂下頭:“我在江南一直聽說殿下清雋不凡,又知姐姐出身聞公府,和殿下乃是表兄妹,才會生了好奇,姐姐莫怪。”
她一口一個姐姐,仲孫文鈺聽得渾身不自在。
仲孫文鈺隨心所欲慣了,也懶得慣著彆人,直接道:
“我娘隻生了我一個女兒,宋秀女一口一個姐姐,倒讓我有種爹爹在外有了遺珠的錯覺,宋秀女還是不要亂叫的好。”
再說,即使她們都選秀入宮了,位份沒下來,誰知道誰尊誰卑,這個時候喊什麼姐姐?
宋安馥咬緊唇,臉上血色稍有點褪卻。
其次,仲孫文鈺笑著道:
“宋秀女都叫我莫怪,想來也是知道自己行為不妥當,既然如此,宋秀女日後還是少點好奇心為好。”
宋安馥沒想到仲孫文鈺這般不給麵子,刹那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半晌,她才狼狽悻悻地道:
“姐、仲孫秀女說得是。”
她不敢再和仲孫文鈺說話,生怕又鬨得沒臉。
仲孫文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要是知道,也隻會覺得好笑,她身為聞公府唯一的嫡女,殿下的親表妹,這般身份,即便是公主都能比較一一,在場秀女誰有這麼大的臉,值得她忍著脾氣給麵子?
薑亦棠不知道儲秀宮發生的事情,她忙得腳不沾地,翌日,她剛醒來,就聽佟容來報,禮部的人來了。
薑亦棠困懨懨地睜眼,有點茫然,佟容替她穿衣洗漱,語速很快道:
“禮部的人來替姑娘量尺寸。”
薑亦棠猛然清醒過來。
她還有不到一年時間就到了及笄禮,她嫁的是儲君,成婚時的禮服無需她操心,自有禮部替她準備妥當,需要百名繡娘一針一線地繡出禮服,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精力,如今就得開始準備了。
繡娘拿著尺布替她量腰圍時,薑亦棠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繡娘低笑一聲:
“姑娘放鬆,姑娘如今還在長身體,尺寸難免會有變化,隻得往大了做去。”
言下之意,您再吸氣也是徒勞。
薑亦棠鬨了個紅臉,整個過程不敢看繡娘的眼睛,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等繡娘離開後,趕緊去換了月事條。
謝玉照給她請了一日的假,但不等她閒,鬆翎卻是來了思甚苑,不是空手而來的,帶了一個匣子。
薑亦棠本來以為是謝玉照讓他送東西來的,卻沒想到鬆翎說道:
“祁王府送了份錦盒來,言明是送給姑娘的。”
薑亦棠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