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嫻陽被帶到一個破舊的小旅館外, 距離活動會場位置大概十五分鐘車程。
“進去吧。”小混混從後麵推了她一把。
葉嫻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搡，耐心幾乎已經見底。
“看什麼看？”小混混趾高氣昂道。
“看你像打鹵麵。”
說起打鹵麵，葉嫻陽真覺得有幾分饑餓。
不知道盛宴他們理解了她的意思沒有。
這是一個獨棟旅館, 四周商鋪隔得有些距離。
葉嫻陽走進大門，看見房東吊梢著眼看書，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小旅館沒有電梯, 隻能爬樓梯上去。
葉嫻陽左左右右觀察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幾樓？”
“三樓。”女生道。
小混混還在前台叫囂著來兩桶泡麵。
葉嫻陽回頭看了女生一眼, 發現她捂著被踹過的地方，神情有些痛苦。
“沒事吧？你跟他什麼關係？”葉嫻陽問道。
女生抿唇道：“我沒事，他是我弟弟。”
“弟弟？他看起來比你老多了。”
女生垂下眸子，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兩人沉默走上二樓, 女生幾乎站不住身體, 扶著老舊的欄杆每走一步都要喘兩下。
“他平常在家就這麼對你？你爸你媽不管管？”葉嫻陽一邊說，一邊左右看看。
女生咬牙道：“我爸媽不會管的。”
葉嫻陽了然點頭，“重男輕女啊？”
女生垂下眸子，沒說話。
走到三樓，葉嫻陽見女生幾乎趴在地上, 伸手將她扶了上來。
女生怔了一下, 說道：“謝謝。”
“房間在哪兒？”葉嫻陽看了眼兩側的房間。
女生指著其中一個方向，說道：“305。”
“哦。”
葉嫻陽將口罩往上拉了拉, 直接朝305房間走了過去。
小混混的腳步聲在一點不隔音的樓道中響起，葉嫻陽抬手就要敲門。
突然, 女生無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垂下眼簾，低聲道：“葉小姐，我媽沒病。”
葉嫻陽動作停了一下, 隨後滿不在乎道：“我猜到了，我沒見過得癌症的人能哭得這麼大聲。”
小混混已經走到樓梯拐角處，女生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繼續道：“房間裡麵有監控，彆吃我媽給的任何東西。”
葉嫻陽道：“我又不是傻子，不過謝謝提醒了。”
葉嫻陽敲響房門，小混混正好走了上來。
女生實在疼得受不了，蹲在牆邊捂著腰腹位置緩解。
“滾開。”
走廊空曠，小混混路過她身邊時，故意撞了她一下。
女生似乎早就對此習以為常，默默低下頭，一聲不吭。
“媽，開門，我帶姐回來了！”小混混扯起嗓子喊了一聲，估計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
幾秒鐘後，房門被人從裡麵拉開。
葉嫻陽看到一個滿臉憔悴的女人，她心疼地將小混混拉進房間，埋怨道：“累壞了吧？你才多大啊，怎麼能讓你去那種地方待一天呢。”
“你彆在這兒囉裡囉嗦，那地方不知道多好玩兒呢。”
女人歎息道：“好好好，怪媽多嘴。”
葉嫻陽站在門口，看了眼裡麵兩人，再看了眼依舊蹲在牆角，還沒緩過勁兒的女生。
“媽，你不是想姐了嗎，我給你找來了。”小混混坐在椅子上朝門口抬了抬下巴。
女人仿佛這才想起，朝葉嫻陽看了過來。
女人看著她的目光呆怔，一時沒有反應。
葉嫻陽同時也在打量她，和八歲時的記憶相比，似乎蒼老了不少。
“陽……”
“聽說你得癌症了，看起來精神不錯，能熬過今年吧？”葉嫻陽移開目光，側身靠在門框上。
女人神色有一絲尷尬，又有些惱怒，“我如果不那麼說，你會來看我嗎。”
葉嫻陽腳尖踢了踢門框，問道：“你家似乎還有個女兒？被你家寶貝兒子一腳踢在腰上，現在還蹲著不能動呢。”
女人頓時皺起眉頭，走到門邊看見蹲在地上咬牙隱忍的女生，不由分說照著她的額頭死命摁了幾下，罵道：“給我裝什麼呢？你弟以前跟你玩鬨也不見你疼到這個程度，彆在你姐麵前丟人！你給我起來！”
葉嫻陽靜靜看著女人，有些回憶不起，在原來的世界，她的親生媽媽也會這麼對待她嗎。
不過，兩個世界的葉嫻陽生活軌跡沒有多大區彆，身邊的人大抵也一樣吧。
“媽……媽……”女生被她強行從地上拽起來，帶著哭腔求饒，“我疼……我真的疼……”
“裝什麼裝？彆在這兒給我丟臉！”
一邊說著，女人抬手就要打過去。
她的手掌懸在半空，被葉嫻陽死死抓住。
“陽陽……”女人怔愣道。
葉嫻陽認真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可笑。
什麼彆無選擇？什麼被迫拋下她？
就算一直養在身邊的女兒，身為母親的她都可以這麼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