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呀,那謝謝阿姨的告知了,讓我早有些心理準備。”半澤雅紀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
把人堵這兒不想走到底要乾嘛?
“看來花的教育不到位啊,沒人教過你怎麼和長輩打招呼麼。”婦人攏了攏耳邊垂下的發髻,漫不經心地說,“也是,你媽媽最近一天到晚在外麵拋頭露麵,忙來忙去的,估計也沒時間管你。”
“畢竟你爸爸都夠她操心的了。”
半澤夫人名叫半澤花,在銀行的這群太太裡屬於是獨來獨往的性格,跳脫又外向的她,在一群主打賢妻良母風格的人裡確實格格不入。
日本的社會就是這麼奇怪,家庭的男性在外麵工作,女性在家照顧家庭,而這一特質放在銀行這個封閉的圈子裡就會無限放大,最終形成太太交際。
太太們的交際會影響到丈夫在公司中的事業,而丈夫在公司的地位決定了他的妻子在同僚夫人中的地位。
員工公寓的環境,更是這種情況的培養皿,這也是半澤花一直想搬出去住的原因。
大家對領導的妻子阿諛奉承,又對失勢者的妻子落井下石。
就連半澤雅紀這種大點的孩子也會受到波及。
“您說的對,比不上您對孩子教育的細致。”半澤雅紀背著沉重的背包微微鞠躬,“爸爸媽媽比較忙,確實對我疏於管教,現在我除了成績也沒什麼可值得稱讚的了。”
您教育的真仔細,但孩子的成績還不如被放養的我好。
這話說得不客氣又委婉,不像是大阪過來的人,更像是京都的,而禮儀做得到位,也沒法讓人挑出什麼毛病。
樓梯上的婦人臉青一陣白一陣,捏緊了手裡的包包,一時不知道反駁什麼。
半澤雅紀這家夥是出了名的優秀,外貌、成績、特長——幾乎都是掐尖的,就連那些不管事的男人在外也會誇一句“半澤,你家兒子可真厲害”。
好在她身後一個麵善的婦人及時解了圍:“一大早的,雅紀你準備去哪兒,半澤先生和花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排擠某個人,更彆說苛責一個孩子,大多都是跟隨領頭羊的行動,選擇當一個沉默的旁觀者。
說話的這位是出了名的和氣,誰也不願意得罪和傷害,以前和他家也有過交集。
“海堂阿姨好。”半澤雅紀認出了對方,他記得海堂家作為東京本地人,不是不住在員工公寓麼?
“爸爸媽媽帶著弟弟回老家了,我出去做個兼職,之後學校部門還有活動。”
“這樣呀。”海堂夫人頗有感慨地說,“哎呀,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這樣,我家那小子也整天就惦記著他那網球,一天到晚就知道訓練……”
網球。
不說都忘了,半澤雅紀現在就是在冰帝打網球吧,冰帝可是跡部家……
為首的婦人被身後的其他人拉了衣擺,才回過神要岔開話題,寒暄幾句後,擺手讓半澤雅紀趕快過去。
跡部,與其說是大股東,不如說整個銀行都是他們家的。
即使半澤雅紀隻是和跡部家的小公子是同學,可萬一這家夥能說得上話呢?
半澤雅紀和婦人們一一問好,笑盈盈地從旁走過,不忘和海堂夫人點頭打招呼。
他記得海棠家的兒子,是叫熏來著?
過了拐彎,半澤雅紀臉上的表情就轟然倒塌,恢複了麵無表情的狀態,也不在意身後那些人對他的討論。
無非是說他小小年紀就趨炎附勢,牢牢扒住了跡部景吾這個大樹,又說雄鷹到底與烏鴉不同,畢業以後誰還記得他呢。
左右都是說他不好,他也不可能在那些人眼裡優秀。
半澤雅紀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的一片寒芒。
這種事,沒必要讓爸媽知道,他自己可以處理好。
說起來,景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還真是有威懾啊。
為了感謝他,陪他一起多加些訓練吧。
想到可愛的同學們,半澤雅紀的心情不由輕快起來,哼著跑調的小曲,拿出手機給教練發加訓申請。
但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擁有黃色小狗頭像的語音電話飛快彈出,接起電話,是少年如同炮彈般轟炸的活潑聲音。
“小雅紀你什麼時候來現場啊,造型師姐姐說要把你的頭發染成銀色,明明我們的金發這麼好看——啊!經紀人姐姐我有在催雅紀啦!!”
啊。
半澤雅紀木著臉把手機那遠了些。
耳朵已經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