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頭,把焦躁的情緒扔掉,他咀嚼的後槽牙更加用力起來。
沒關係,還有桑原,這個球場上,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let!”
“!”
“2:0!立海大。”
發球失誤,還是發球失誤。
第七局,向日嶽人已經發不出有技術難度的球了,疲憊的身體帶動胳膊,憑借肌肉記憶僵硬的揮拍,他似乎已經沒了知覺,身體完全靠著意誌在支撐。
他以前不是沒和強者對打過,但從來沒有這麼累。
汗水從額前流下了,一直淌到睫毛,直到讓視線都變得模糊,錯過的一球被忍足侑士接到,但距離不遠,還是被網前的丸井截擊。
是抬肘……方向往左偏了些,手腕有內旋……
想著,身體已經自己衝了出去。
跨步,揮拍。
是鐵柱撞擊!
“2:1!冰帝。”
“不管是心態、球技還是體力,你的進步真大。”丸井文太倒沒有驚訝,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很遺憾,這場你們輸定了。”
“而在下一次,我也會比現在更強。”
對手也永遠在進步,而實力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上的。
12分搶七,最終還是被立海大順利拿下。
“立海大得分!7:6,立海大獲勝!”
比起立海大鎮定自若的下場,冰帝要狼狽得多,尤其是向日嶽人,幾乎是掛在忍足身上被馱回去的。
麵對這對不省心的雙打搭檔,榊太郎少有的沒有嚴厲批評,說了句打得很好,就讓他們坐下好好休息。
察覺到身旁坐下一個熱源,半澤雅紀摘下蒙頭的外套,遞給了對方。
不用,熱。
向日嶽人的嗓子已經在冒煙了,發不出聲,就連胳膊都難抬起來進行肢體表達。
仿佛一隻缺水瀕死的魚。
“體力真差。”半澤雅紀評價道。
對方連掀起眼皮瞪他的力氣都沒了。
“你高貴你體力好,你可以和立海大的正選大戰百局——”忍足侑士的手搭在靠背上,看起來胳膊也軟綿綿的,“所以你休息好了麼。”
“等會兒可是惡戰啊,疲勞打比賽可不行,彆體力還不如我。”
“沒事,差不多了,等他們打兩盤了我去熱身。”半澤雅紀沒說假話,他現在看起來確實有精神了些。
準備下場的鳳長太郎在下一排朝半澤雅紀揮著他的外套:“前輩需要我的外套嗎?”
“不了,有貓毛。”
“誒?那宍戶前輩的呢?”
“也不要,有狗味兒。”
六月天逐漸熱起來,本來帶外套的就沒幾個人,現在帶了的人還被他嫌棄,這下沒什麼東西給他遮光了。
“天天喂流浪貓的人還嫌有貓毛,你這潔癖還真奇怪。”忍足侑士出聲嘲笑道,“哈,你這下怎麼睡。”
一旁的跡部景吾撩起額發,翹著二郎腿斜坐在座位上:“哼哼,瑪爾格雷和皮特就不掉毛。”
他養的是阿富汗獵犬,而不是掉毛掉的和蒲公英一樣的柴犬。
忍足吐槽道:“不,完全沒人問你的狗啊,你這家夥不要自說自話。”
“不要翹二郎腿啊,小景。”半澤雅紀說。
“哼,麻煩的家夥什麼都要管。”說是這麼說的,但跡部還是把腿放了下來。
而向日嶽人汗出個不停,現在已經快睡著了。
半澤雅紀起身說去找些毛巾給他擦擦,等人走了,跡部和忍足兩個人才議論起來。
“他心情確實不好啊。”
“對啊,居然會叫我小景。”
雖然大家平時都叫他跡部,但也會看情況叫Keityan,比如嶽人會在高興激動的時候那麼叫,侑士會在他自說自話完全不聽人說話的時候那麼叫,而半澤雅紀——
“你最近得罪他了?”
“沒有,你呢?”
“沒有,看來是被牽連了。”
“哎呀,是被牽連了呢~”忍足推了推身邊的搭檔,問,“嶽人你,誒?睡得這麼快啊。”
忍足和跡部往旁邊挪了挪,又把向日嶽人放躺擺正,讓他睡得更舒服些。
跡部盯著還有餘力的忍足若有所思:“還有力氣你都能輸,看來回去還要給你加訓啊。”
“哈?喂喂,我的腿已經走不動了啊,今天可是在場上充分揮灑了汗水。”忍足忍不住為自己爭辯,“不要隻是一年的時間就被半澤雅紀那家夥同化了啊。”
“但是效果顯著,還不賴嘛。”
跡部景吾,一位對部員嚴厲又寵溺的網球部長,雖然冰帝的訓練也不少,但比起其他幾個學校可以說是春風柔雨,就連榊教練看起來嚴肅認真,在私下裡對學生也隻有寵著的份。
包括且不限於付幾十萬日元的聚餐飯錢。
這個學校很矛盾,強者至上,追求勝利,又忍不住柔情。
直到半澤雅紀轉學到來,就像是一尾鯰魚遊進了沙丁魚的魚槽,原本的死水被迫活了起來。
天還沒亮就開始練球,彆人練球的時候他已經結束了晨練,晚上天黑了才回家,回家還要再複習,吃飯的時候也會抱著一本書……
如果不是他會抽卡玩遊戲,大家很難不懷疑他是披著少年皮的中年人。
最主要的是,那家夥喜歡邀請人一起跑圈運動!
當一個脾氣很好的人,頂著一張好看的臉蛋熱情而禮貌的邀請你一起運動時,很少有人能果斷拒絕。
更彆說這個人還很會給教練上眼藥。
忍足侑士每一天都覺得白石藏之介非常厲害!
“果然網球部需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摸著下巴,“你看立海大就很有效果嘛。”
“哦?那你覺得我和半澤誰是紅臉誰是白臉?”
“哈哈,這個嘛……看比賽看比賽。”
冰帝這次的人員安排和不動峰很像,把最強的雙打安排在雙打一號,單打在由強勢單打拿下。雙打一號能贏最好,贏不了的話單打也可以贏,以此保證不會被前場直接淘汰。
可惜不動峰的雙打不夠強,而單打也輸了,戰略安排毫無結果。
立海大的單打一號是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冰帝的則是宍戶亮和鳳長太郎。
半澤雅紀站在看台後方,斜背著網球包,看著場下忍不住感慨:“真是自信啊。”
“前輩為什麼這麼說?”日吉若問。
“我們的戰術簡單又顯眼,立海大絕對可以預料到,但他們根本沒有改變自己的策略安排。”
固定的雙打常規上場,單打由現在單打實力第二的柳蓮二上場,單打二在於培養下一代,單打一是目前部裡的一把手坐鎮。
自信他們立海大不會在前局輸一局以上,自信單打二不會輸,也自信單打一絕對會贏。
嘖。
“不過也感謝他們沒有把最強的那個放在單打。”不然我們早早回家的幾率就大了。
“我先去熱身了。”
“前輩不再看看嗎?”日吉若有些驚訝。
“不了,我早早去做下準備。”
等半澤雅紀離開,日吉若才看向了對麵,他盯著對麵戴帽子的人問:“最強……是那個副部長真田弦一郎吧?據說是半澤前輩的表哥。”
樺地崇宏點了點頭:“wusu。”
“半澤前輩的意思是,他和那個人打球一定會輸嗎?”日吉若平時麵無表情的臉上,此刻眉毛都擰了起來,“他們關係不太好?”
樺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畢竟是彆人的家事。
“算了……我們今天好好加油就行了。”日吉若專注地看向賽場。
一定要贏啊,長太郎。
“常勝!立海大!!let‘s go let’s go 立海大!!!”
“一舉成功得第一!!”
受上一場勝利的鼓舞,立海大的應援更加熱烈激昂,甚至有把冰帝壓下一頭的趨勢。
“嘟——”
“現在,立海大對冰帝的一號雙打。”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麵對過於禮貌的鳳長太郎,仁王和柳生也不好過於挑釁,這組安穩的行完禮就各自就位,讓裁判都有些詫異。
仁王雅治站在後方,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子:“puri,看起來是個硬茬啊,那個二年級的。”
“不要掉以輕心,仁王。”
“知道喲。”
不同於忍足向日在去年和他們還有過比賽,今年這個新組合可是從來沒見過。
仁王看著對麵疑似185卻長了張娃娃臉的二年級生麵孔,忍不住嘀咕:“長得真好啊。”
相比之下,他們的二年級身高就——
“說起來冰帝的身高都很高啊,”他摸了摸下巴,“隻有一個人拉低了身高,piyo。”
那個紅頭發還跳的很高的小個子。
“這種話彆讓彆人聽到。”柳生其實也沒否定他的說法,“尤其是切原。”
“咦咦咦,仁王前輩他們是在商量戰術嗎?”看台上的切原赤也問。
因為桑原和文太還在挨真田的批評,於是和他搭話的也隻有柳蓮二了。
“75%的概率不是。”柳蓮二想到了可能在聊什麼,為了保護小孩的自尊心,還是轉移了話題,“要發球了,好好看。”
“比賽開始!冰帝鳳長太郎發球!”
“砰——!”
幾乎是在裁判聲音落下的同時,鳳長太郎就已經把球發了出去,而在下一刻,球就出現在了後場。
“fifteen love!15:0”
下一球。
拋球,揮拍,然後傾聽球體落地的聲音。
仁王雅治嘗試接球,但下一次,炮彈一樣的球就擦著他的臉頰衝了過去。
對方對球位的落點有絕對的自信,而連著發了幾次球,都沒有一次失誤。
這和蓮二的數據可不一樣,說好的發球有力卻不穩定呢。
“……真恐怖啊,piyo。”仁王雅治也不知道是在說對方的力量,還是說精準。
與單打不同的是,雙打因為可以穩定的有一個截擊手,所以對攻速度會快很多,雙方更好拿分,賽程也往往要短,但同時也要十足的默契,這樣才能完美的分守防備,確保接球率。
大多數組合都是這麼搭檔的,隻是在技能上有所偏差。
比如文太和桑原,就是桑原更注重防守,確保不丟分,而文太通過天才的技巧來網前得分。
對麵的二年級學弟顯然是攻擊性超強的截擊手。
而他和同樣攻擊力十足的柳生,嘛,相比起來隻是動態視力比較好的自己就有些平平無奇了。
仁王雅治麵對沒有過網的回球,語氣平穩地念叨著他的口頭禪。
“puri。”
柳生敏銳地看了過來:“……你這家夥,在想什麼不好的事。”
“哪有,piyo。”
“冰帝得分。1:0,冰帝領先。”
“怎麼樣?”柳生問。
“沒什麼缺點。”仁王回想著自己剛才的觀察,“發球甚至還能更準確一些,他在試探。”
“這樣啊,看來柳的資料該更新了。”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來我們的對手進步很大。”
遠不止他們所預期的。
“乾得好,長太郎,繼續保持。”宍戶亮碰了碰學弟的肩,“所有的球我都會接到的,你安心進攻就好。”
以現在的勁頭,等下一次長太郎的發球局,他們又可以拿下一局。
自關東大賽開始後,長太郎就找到他進行特訓,針對重炮發球,他們做了無數次訓練,就是為了提高發球的精準性和力量感。
長太郎現在可以遠距離通過定點的洞口,分毫不差地把球打進去,而他也可以完美接到對方的發球。
立海大也不是什麼不可戰勝的魔鬼,不管是什麼球,他都會打回去。
“立海大柳生比呂士發球。”
奇怪。
宍戶亮接球,覺得對麵的發球力道比想象中要小。
仁王回擊,鳳長太郎快速上網截擊。
“love fifteen!0:15!”
鳳長太郎是國中才加入網球部開始打球的,技術上和老手有很大差距,但憑借出色的身體素質和在學長指導下的刻苦訓練,他得以掌握極具威脅力的重炮發球,而在回球技術中存在的一些瑕疵,往往可以通過極好的身體素質彌補。
力量、速度和體力,在前期對選手的影響巨大。
但現在看來,缺少實戰經驗的孩子在麵對變化過快的局麵時,還是會有些無措。
“您這樣我很難辦……”網前,鳳長太郎對防他死死的仁王有些無奈。
“抱歉呐,piyo。”說著,仁王快速閃身,身後那顆飽含力量的網球就已經襲來!
鳳長太郎連忙揮拍回擊,卻把球打出了界外。
“out!”
“15:15!”
“小心點!”身後的宍戶亮叮囑道,“難以防守的球就讓開,交給我。”
“你的任務是進攻。”
“是!宍戶前輩!”鳳長太郎話說得越來越小聲,“下次我不會這樣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進步。”宍戶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我相信下次比賽的時候,長太郎也會反擊的更好。”
“真和諧。”看著對麵的和諧氛圍,柳生鏡片閃亮,“需要我也鼓勵一下你嗎,接不到球的仁王君。”
“你這樣有點惡心,piyo。”
“明明也樂在其中啊,柳生。”
麵對仁王的緊盯,鳳長太郎放棄防守後,整個進攻節奏都流暢了許多,很快他們又拿下了一局。
“冰帝得分!0:2,冰帝領先。”
“冰帝!冰帝!勝者是冰帝!”
這種連續拿下分數的勁頭,也點燃了熱情的應援聲。
但對麵仍然淡定的兩人,越看越讓人心慌。
“宍戶前輩,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鳳長太郎皺眉。
“根據資料,那個柳生前輩應該是截擊型選手吧,但是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仁王前輩站在網前。”
而且,不像他們應有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