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姩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不論是在奉京獄,還是在孤墳,都沒有床榻供她安眠,如今躺在床上不僅有久違感,還覺得很陌生。
她的眼睛壞過幾日,又經曆了被判處淩遲時令人窒息的絕望,讓她打心底裡恐懼黑暗,也抗拒睡眠,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
已過戌時,寢房仍舊亮著燈。
魏姩側躺著盯著燭火,數著它跳動的次數,不知何時,緩緩地閉上了眼。
而後,她便陷入噩夢中。
她夢中這一切都是假象,她又回到了那間牢房,又受了一遍折磨,在孤墳上飄零了三年。
魏姩猛然驚醒。
她飛快坐起身環視周圍,熟悉又陌生的寢房中,燭火已經快燃到儘頭。
她重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還好,是夢。
她漸漸緩過神來,打算尋新的蠟燭續上時,窗邊傳來了動靜。
魏姩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她緊緊攥著薄被,盯著窗欞。
難道是魏家又有新的計謀了?
窗欞很快就被撬開,有一人翻窗進來直奔床榻,而後,那人立在床邊與魏姩大眼瞪小眼。
魏姩見過他。
就在白日,在香山彆院,去槐山亭的那一個暗衛。
知曉來的不是魏家的人,而是東宮的人,魏姩竟然下意識鬆了口氣。
隻是她還未開口,那人便道:“得罪了。”
魏姩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就被點了穴道,連人帶軟被裹起來抗出了寢房。
再之後的那一切,魏姩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
她眼睜睜看著地麵離自己越來越遠,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正被扛著飛簷走壁,這還不算,之後一路上可以說用騰雲駕霧來形容,她緊緊閉上眼嚇的三魂沒了六魄,在她感覺自己要被晃死時,才終於停下。
香山彆院
狼叫聲伴隨著兵刃聲,打破了靜謐的夜晚。
長福在廳內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推開門走向打鬥處。
他一出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便迎麵撲來,但長福自幼跟在太子身邊,對這個味道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他麵不改色的朝竹林方向望去,隻見幾頭狼正撕咬著一地屍體。
褚曣手持滴血的劍,攜著寒霜與煞氣歸來。
長福邊迎上去,邊歎道:“第五次了。”
這是今年住進香山彆院後來的第五批刺客了。
今夜來的倒是巧,殿下疏散了火氣,待會兒見著魏二姑娘或許就能溫和些。
“殿下怎又親自動手了,咱十九個暗衛都無用武之地了。”長福上前接過褚曣手中的劍,快速打量著褚曣,見他沒有受傷後微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褚曣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如何?”
長福自曉得他所問為何,回道:“經查證,魏二姑娘在府中處境確實不好,家主主母更偏疼魏三姑娘,府中一應用度魏二姑娘都不如魏三姑娘,且京中但凡盛大些的宴會,都隻有魏三姑娘,魏二姑娘極少出府,依此來看,姊妹不和在情理之中。”
褚曣挑眉:“所以,今日真隻是魏家的事。”
長福正色道:“不像是衝殿下來的。”
褚曣輕嗤了聲。
那女子與她那妹妹,恐怕不止是簡單的不和。
“人回來了?”
長福:“還未。”
長福話才落,一黑衣人便出現在褚曣麵前,單膝跪地:“殿下,魏二姑娘帶來了。”
褚曣遂往廳內而去。
然走進大廳,褚曣四下一看,皺眉:“人呢?”
長福也看向那暗衛,疑惑道:“小十九,人呢?”
被喚小十九的暗衛,今日叫狼十九。
為何是今日呢,因為褚曣對起名字頗有興致,但他起名字的風格是按自己喜好。
他喜歡什麼,十九個暗衛就叫什麼。
今日之前他喜歡劍,十九個暗衛便依次排行,喚作劍一,劍二...劍十九。
幾個時辰前,他喜歡狼,於是,十九個暗衛就喚作狼一,狼二...狼十九。
由於褚曣的喜好實在換的太快,有時候一天得換兩個,長福著實記不住,便乾脆叫他們小一,小二...小十九。
狼十九漆黑的大眼動了動,茫然中閃著光:“在殿下寢房。”
褚曣:“......”
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