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狩獵場位於香山山頂,入口在彆院內。
魏姩沒有騎馬裝,恰逢暗衛前兩日才領了新衣,蘇妗便去尋身材與魏姩差不多的狼十八拿了套新的衣裳。
十九個暗衛中,隻有兩位是女子,一位行二,一位行十八。
從狼十九就可以看出,太子對自己人其實是很寬容的,尤其是兩個女暗衛。
暗衛領的衣裳雖然大多都是黑色,但布料款式都很有講究,比尋常門戶公子穿的料子還要好些,而女暗衛的選擇就更多一點,她們每月可以擁有一件窄腰裙,不僅可以自行挑選顏色,還可以繡花。
狼十八上個月提的要求是淺綠色荷花裙。
裙子下來後,與她想象中幾乎一致,她格外喜歡。
所以當蘇妗來找她要這套衣裳時,她萬分不舍。
但架不住蘇妗給的多。
兩套新裙和一套首飾。
狼十八乾脆利落的將裙子交到了蘇妗手上,還多添了一根新的玉色發帶:“殿下狩獵是很凶猛的,魏二姑娘既要跟在殿下身邊,那就不適合戴珠釵,更不必梳發髻,就用發帶綁起來最穩妥。”
蘇妗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便依著她的意思給魏姩梳妝。
魏姩做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衣著打扮,行為舉止都是萬分規矩雅致,還從來沒有穿過這種束腰便裝,頭發更沒有隻用一根發帶綁過。
當她裝扮完後,不止她,就是蘇妗都愣了愣。
這套裙裝將姑娘的身段更加清晰的展露了出來,柔軟的腰肢仿若一掌能握,飽滿圓潤的荷尖讓人臉紅心跳,而淺綠色又襯得她肌膚如雪,袖邊與裙擺上的嬌嫩的荷花搖曳生姿。
玉色發帶束起三千青絲,再無其他妝點,清冷的氣質中多了些靈氣,讓她看起來更加鮮活。
“魏二姑娘可還習慣?”
蘇妗先回過神,見魏姩還看著鏡中發愣,便意識到了什麼,試探問道。
魏姩這才將視線從鏡中挪開,朝蘇妗點了點頭,輕笑著道:“習慣的。”
她很喜歡這身衣裳。
蘇妗聞言壓下心中的猜疑,道:“那奴婢帶魏二姑娘去馬場。”
魏姩此時還沉浸在這件對她來說很新奇的裙子上,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直到她進了馬場,看見褚曣已高坐在馬上,旁邊還有一匹紅色馬兒時,她才猛地醒神。
她,不會騎馬!
魏姩腳步無意識的慢了下來,眼底也逐漸沒了光亮。
在狼圈嚇的狠了,當他說要她陪他狩獵時她隻覺得鬆了口氣,完全忽略了她不會騎馬的事實。
若是現在她再告訴他她不會騎馬...
她不敢去想象,他會如何。
蘇妗很快就注意到了魏姩的反常,她皺了皺眉,輕聲問出心中早有的疑惑:“魏二姑娘馬術如何?”
魏姩麵上露出一絲苦笑,如實道:“我不會。”
在這件事上她說不了謊,甚至連補救的餘地都沒有,因為會與不會實在是太明顯。
彆說騎術,她連如何上馬都不知道。
蘇妗心道果然如此。
這套裙裝清爽利落,京中女子的騎馬裝大多都是這樣的款式,可方才魏二姑娘卻像是從未見過一般,這讓她不得不懷疑,魏二姑娘可能不會騎馬。
可當今但凡有點家底的人家,都會讓自家姑娘上騎射課,更彆說是侍郎府嫡女。
若是旁人,蘇妗自然不會再多問,可現在她覺得眼前的姑娘與殿下關係匪淺,將來多半是要入東宮的,便多了句嘴:“魏二姑娘不喜歡騎馬?”
魏姩聞言有一瞬的茫然。
她轉頭看了眼馬場上漂亮健壯的馬兒,低喃道:“我不知道。”
蘇妗頓時就明白了什麼,眼底劃過一絲鬱色。
作為殿下的貼身侍女,她自然對突然出現在殿下跟前的魏二姑娘有所了解,也知道她與家中姊妹的齟齬,且從今日被宋大人趕走的魏大公子說是上門來代妹謝恩,實則卻是想打探殿下對魏二姑娘的態度也可以看出,魏大公子偏心另一個妹妹。
不談彆的,魏家要真是心疼魏二姑娘,對殿下心存感恩,魏侍郎早該在次日就登門了,而不是隔了好幾日後,由家中公子來謝恩。
蘇妗也猜到了魏二姑娘在家中處境艱難,否則她也不至於冒死來算計殿下,可蘇妗還是沒有想到,魏家竟然連騎射課都不曾教過魏二姑娘!
要知道京中大大小小的宴會中幾乎一半是有馬球,騎射比賽的,哦,她想起來了,殿下查過魏二姑娘,得到的回稟裡頭有一條,魏二姑娘幾乎不參加宴會。
魏家這何止是偏心!
魏姩剛進馬場褚曣就瞧見了。
一身淺綠色窄腰裙的少女,在馬場中實在太過顯眼。
端莊清冷的人兒換了騎馬裝,整個人就生動了起來,那雙方才還水汪汪的眼睛裡,也隨之盛起了光點,周遭萬物,好像瞬間淪為了陪襯。
可是很快,少女眼裡的光就不見了。
褚曣眼神一緊。
他在她臉上看到了熟悉的驚慌無措。
他還沒有來得及思索她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時,便聽蘇妗問:“魏二姑娘馬術如何?”
然後他便見她皺著一張小臉道:“我不會。”
褚曣眼裡快速掠過一絲疑惑。
她不會騎馬?
侍郎府的嫡女,怎麼可能不會騎馬。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魏二姑娘不喜歡騎馬?”
“我不知道。”
褚曣拽緊手中馬繩,唇邊勾起諷刺的笑意。
魏家真是...蛇鼠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