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期盼了許久的回家竟然發生地如此令人猝不及防,就好像睡了一覺醒來後忽然發現世界末日來了。不,或許對於另一個時空的亞撒來說,這是比世界末日更難接受的事情吧……
試問還有幾個人能比未來的黃金暴君還倒黴?剛和心愛的哥哥一起睡了覺,再翻個身就發現人沒了。
略含笑意的聲音似乎對這個來源於臣民所給予的“稱呼”並不大能接受,愷因拂過垂落於肩頭的深紅色長卷發,“雖然已經聽過很多遍了,但是‘暗影大帝’這四個字,依舊會令我覺得太過奇幻。”
聲音的主人緩步靠近,他的腳落在了柔軟的地毯上,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動靜。
亙古久遠的海潮隨著空氣一同湧動,在清爽背後是一種久久壓抑的糜爛,穿過血肉與脈絡,隔著朦朧到足以模糊一切的黑紗都能令顧棲在氣息的影響下勾勒出一道健壯且充滿力量的完美體魄,那是幾乎令他很快就能聯想到前一天晚上被亞撒壓在懷裡的場景……
呼吸猛然加重,迷茫的黑發青年為那難以控製的聯想而暗罵自己浪蕩。
當他終於感受到陰影落在自己不遠處時,才有些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腳——顫動的瞬間,顧棲才發現藏在被子下的是那條肉乎乎的蟲尾。瞬間緊張感上湧,黑發青年手指抓緊了床單,行動不便的尾部卻是掩著被單又往裡藏了藏,不想暴露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但顯然,所有的一切都被房間內的另一位alpha看在眼裡。
愷因覺得自己很壞,在見過了對方冷靜理智的一麵後,他又開始渴求青年陷入了極致混亂中無法自控的狼狽,優雅的、內斂的、迷茫的、無助的……
所有的一切,他想都收入懷中。
一千多年前的他把人壓在懷裡狠狠地弄臟、弄亂,而一千多年後的自己卻隻能忍著滿身渴望,細致又小心、克製地去清洗那一片旖旎的狼藉……
那種時間帶來的久彆甚至會令他感覺到畏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alpha倒是難得地在一番糾結後,自我欺騙似的為黑發青年戴上了眼罩,似乎想要減緩那般直麵對方眼瞳的衝擊。
可當他在昏暗的室內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迷茫的青年時,某種不同於最初憐惜的情緒逐漸上湧。愷因唇邊揚起無法控製的笑意,此刻的他就像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魔,那顯現於身後、張開了巨大尾巴準備狩獵的影子被無聲無息立於角落的小蜜蜂機器人捕捉到了機械複眼之中。
啊,它的主人似乎要興奮了?看來露台上的冷雨明顯不夠壓火啊……那股信息素非但沒有沒有壓製,反而更加活躍。
小機器人晃了晃金棕色的機械毛圍脖,那些金屬質地的細絲就像是真正的絨毛,真實到了一種以假亂真的地步。它感受到了早就超過某種閾值的信息素濃度,從它跟隨於主人的身邊,是第一次圍觀到如此一個恐怖且龐大的數據——
尋常alpha十幾、幾十增加的數額,在換成它的主人後,立馬徒增數十倍,從幾百跨越至幾千,顯示於機器人內部算法中的數據一路飆升,如果不是籠罩於郊區的精神力工作著,恐怕這樣龐大的信息素濃度,足以叫整個聖浮裡亞星上的人睡不著覺了。
小蜜蜂機器人思考著,如果一會兒禁欲了一千多年的主人忽然按捺不住,把小主人弄得亂七八糟,是不是還得由它主持大局、拉開暴躁的alpha?它轉頭看了看自己隻能扇動起飛翔的小翅膀,又滿眼擔憂地看向不遠處一站一坐的兩人,不由得沉重地在機械內核中歎息。
不過相對而言,被信息素包裹著的小主人看起來似乎很正常……難道說禁欲太久的主人中看不中用嗎?
但在小機器人所不知道的地方,顧棲縮緊尾部,某種不適感升騰……
像是赤身裸體走在了荊棘叢中,繁複而生的褐色枝椏劃過了蒼白的皮膚,血痕、疼痛與麻癢一起上陣。
那種感覺令人無不避免地瑟縮,全身上下的血液在冷與熱之間交替著,連接著蟲尾的腰腹在無聲地痙攣在,那前不久才經曆過一場操練的腔體正抽搐著,似乎有利刃從薄薄的腹部皮膚上劃開,想要將那一團柔軟的肉徹底從蟲母的身體中掏出來。
很清晰,顧棲感受得到,那些緊挨著自己蟲尾的床單已經徹底被弄濕了。
狼狽且羞恥,像是被在眾人麵前扒光了最後的遮羞布一般。
他試圖快一點結束這場對峙,隻要能當他單獨地呆在一個空間裡就好,沒有人會想被發現最狼狽又難熬的一刻……等隻有一個人的時候,他一定會狠狠地燒了這些潮濕的被單!一定!
“外人用那些稱呼來定義您,而我隻是順道借用了一下。”顧棲斂著眉頭,尾巴悄悄從溫熱的濡濕上移動。眼下的姿勢讓他隔著眼罩都足以感應到另一股從上俯瞰的視線,這令他有些焦躁地動了動藏在被子下的尾巴,很快又按下了動作的欲望——太潮了,甚至原有的溫度開始褪去,連被窩內部都開始變涼。
“愷因。我現在的名字,愷因·柯爾刻。”
愷因——英雄;柯爾刻——神性幻想物種龍鯨。
顧棲瞳孔一縮,心臟緊繃的瞬間又立馬放鬆,他依稀還記得之前潛進來時alpha那一頭暗色調的長發,以及異色的雙瞳……沒有一個特征能夠對得上監護人——自己的監護人滿頭灰白,雙眼均瞎,怎麼可能在星際曆3084年搖身一變變成了暗影大帝?更何況以普通alpha的壽命,活不到的……大概隻是名字一樣吧?
很快,顧棲再一次抬頭——
朦朧的視野被黑色的蕾絲絲縷纏繞,他被困於床頭的手腕隻能搭在軟墊上,而視線則艱難地在黑色花紋之下尋找著什麼。
一無所獲。
那能隱約透出微弱光線的眼罩上花紋細密,幾乎沒有可以鑽的空子,哪怕顧棲眼睛盯得又酸又累,都再找不到其他什麼有用的信息。但在充滿時光的刻痕下而不那麼清晰的記憶裡,顧棲試圖回憶自己潛進羅辛哈白塔時所看到alpha的容貌——似乎唯一能夠回憶起來的就是深色長發,異色雙瞳,身型高大,但具體的五官卻被蒙上了一層濃霧,怎麼都吹不散。
黑發青年竭力仰頭“看”了過去,天鵝頸一般的脖子被拉開,露出了脆弱的喉結,像是瀕臨破碎的輕透薄冰。
而現在的顧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引人犯罪——
漂亮的小蟲母蒼白著一場臉,黑色帶著柔軟花邊的眼罩橫過那格外出色的眉眼,遮擋住了近乎濃稠的綺麗的眼瞳,隻留下挺立的鼻子和不知被什麼暈染過發紅的唇;他仰著略尖的下巴,找不到目標的眼瞳因為遮擋而空無地轉動腦袋尋找動靜,像是被從草叢中吸引了注意力的羔羊,隻能引得藏於暗處的鷹隼忍不住發癢的利爪。
格外秀色可餐。
昏暗的室內,從窗簾縫隙內透過了冷灰的光,那是被雨幕潤色過得模樣,小蜜蜂機器人頂著腦袋上沉甸甸的綢緞,轉動複眼捕捉著近乎灰白的畫麵。
某種暗香在秘密浮動著,運作於機械殼內的信息素檢測儀在那飆升的數值下檢測到了另一道新數據,隻是它並不屬於alpha或是omega能夠散發出來的,那幾乎無法被AI 計算,隻朦朦朧朧籠著一層神秘的紗。
不隻是小機器人察覺到了,正立於一側的的愷因也動了動鼻尖,隻以為那是浸透了欲念過後的自然生理反饋……
也隻有此刻的顧棲無暇察覺,正陷入了自己的疑惑之中——
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叫“愷因”的人嗎?顧棲忍不住自問,可他仔細回想了曾經和監護人一起經曆的一切後,他又格外堅定地否認了,比起他那位不修邊幅的眼盲監護人,眼前的alpha更多令他覺得深藏不露且充滿危險——那是一種靠近就會被徹底深海猛獸徹底撕裂的危險預警。
“所以呢?你要怎麼處置我?”顧棲冷聲問道,他並不覺得那蒙在自己腦袋上的眼罩和鎖在自己手腕上的未知玩意兒代表著友好,“是要把我抓起來然後砍頭嗎?”
蒙瑪帝國之內,隻有極其罪孽深重的犯人才會被處以這般原始、血腥的製裁。
站在床邊的alpha感覺自己連指尖都在輕輕發著顫,他忍住了想要描摹青年臉龐的欲望,聲音依舊是原來那般平和溫柔,像是廣袤無垠的深海,在平靜無波的時候可以包容萬物;但隻有真正經曆過海洋咆哮的人才知道,萬裡晴空之後所翻湧的驚濤駭浪是多麼的恐怖。
aloha安撫道,“怎麼可能……隻是想讓你暫時暫時休息一下。”
“那我眼睛、手腕上的,又是什麼?”顧棲看不到,動作也受限,他嘗試探著指尖往自己的手腕處摸——那玩意兒柔軟得像是雲霧,卻又堅韌到他無法扯開。
大腦裡混沌一片,蟲母那引以為傲的精神力似乎都疲乏到抬不起勁兒,想著自己屁股下床單的慘狀……顧棲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新毛病,是穿越時空的後遺症嗎?
“一些小小的裝飾,防止亂跑的兔子離開。”
對於愷因來說,他有很多、很多的故事需要讓顧棲知道,而當初那場落於女神像上的白雪令他第一次意識到太過的放手與自由也不好……在他說清楚一切的緣由前,這隻稍不注意就蹦躂著不見的兔子必須被牢牢抱好、按在懷裡。他賭不起分毫。
在此之前,他需要先了解清楚小蟲母的身體狀態——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可說不清,而那些浮動的暗香,則早就超出了一種應有的限度……
於是愷因換了另一個話題,“肚子還會難受嗎?”
“——什麼?”顧棲一時間沒有跟得上這層內容的跳躍。
“我清理的時候,看到你……有很多。”他的聲音很慢條斯理,就好像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律調。似乎是不確定該怎麼形容,聲音的主人在說話間模糊了很多內容,但所表達的意思也足夠顧棲去明白、去理解。
某一個瞬間,顧棲是頭皮發麻的,連聲音都高了八度,“你幫我清理?”
無法明言的煩躁感愈發地深重,那是他很努力地想要避免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就好像體內悄無聲息地燃燒著一團火,等顧棲發現的時候,火焰早就壯大到了一種地步,根本無法被撲滅……可偏偏這團火還蒸不乾被褥間的潮濕,讓顧棲感覺自己隻能坐在一片泥濘的灘塗之內。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炸起來的河豚,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刺激性地立著。
顧棲艱難且急促地喘了口氣,尖銳的刺痛從小腹內部升起,都不等他壓下痛哼,撐在床上的手就感受了持續洇濕、擴散的潮意——到底是什麼……
這一瞬間,他同樣後知後覺地嗅到了自己滿身的甜膩。
“還是這麼要強。”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令顧棲渾渾噩噩的大腦有了片刻的清醒。
無法被視線捕捉的男人隻是附身理了理被子,在看到小蟲母有閃躲、逃離自己的傾向時,他並不曾覺得惱怒,聲線裡全然是滿滿的包容,就好像是在看待生病了卻不乖乖聽話打屁股針打小孩兒。
“你身上的溫度很高,狀態並不好,所以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那隻手掌近乎強硬地捏住了顧棲的下巴,力道被拿捏得極好,並不是令人難受的肆意狎弄,而是另一種溫和、不容拒絕的關心和愛護。
像是庇佑於驟雨中小鳥的遮蔽屋,溫暖乾燥,讓疲累驚懼的鳥兒能夠有稍微停歇的時間。
粗糙的指腹輕輕按壓了一下黑色蕾絲下的眼尾,愷因道:“稍微給我一點時間,很快我會讓你知道一切的……”現在更重要的是青年的身體狀態。
還不等他的話說完,被捏著下巴的小蟲母發出一聲痛吟,原先凝結於黑色眼罩下的寒冰瞬間被衝蕩得破碎,身體內部的寒意如泄洪浮現,他下意識緊緊地貼在了alpha的懷裡——那是顧棲自己都無法解釋出口的信任。
比起他自己體內冷熱交替的難耐,alpha的身上溫度恒定且暖和,透過輕薄的長袍足以讓顧棲感受到掌下起伏的□□,某些令人耳廓發燙的手感似乎一如曾經的熟悉……但眼下思維混沌的顧棲早就失去了察覺各種細節的能力,他隻知道自己很難受、難受到了一種極點……
愷因的目光落在窗簾之後的小機器身上,“掃描一下他的身體狀態。”
“好的,先生。”空寂的室內響起了第三道聲音,但此刻顧棲已經無暇去譴責自己衰弱的警惕心,他隻顫著手指蜷縮在那溫暖的懷裡,甚至都不曾注意到將alpha身上的袍服蹭得濕漉漉一片……
那樣的難堪與尷尬,他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暈厥而逃離下半身潮濕的狀態。
機器人身上的光源閃過,隨之機械聲也響起:“體溫不穩定,腹腔痙攣,尾部大量分泌液體,持續下去可能出現脫水情況,建議補充水分,以及?#%&……抱歉先生,作為AI的我數據庫不夠分析了。”
“沒事,你先關機吧。”愷因心中有了某種猜測,“成人時間,不宜旁觀。”
“好的,先生。”下一刻,小蜜蜂機器人安安穩穩地落在了沙發上,光屏瞬間熄滅。
早徹底進入關機之前,它想或許在不久以後自己會擁有一個小小主人?隻是小主人可以懷崽崽嗎?那樣的身體,並不像是omega啊……
當小機器人主動關閉後,整個室內安靜到隻能聽見窗外冷雨砸在玻璃上的嘀嗒響,以及埋在愷因懷裡斷斷續續的喘息。
alpha蜜色的手掌從被褥下探了進去,隻半截就被汗濕了鬢角、抿著蒼白色唇瓣的青年給按住了。
顧棲:“你……要做什麼……”頭暈目眩,連說話都蒼白無力。
“照顧你。”愷因的手移開了青年的沒什麼力道的腕子,手掌徹底深到被褥的縫隙間,那截肉乎乎的尾巴幾乎被體表分泌的液體徹底裹滿,黏糊糊地不像話。在短暫的思索後,他心裡的猜想逐漸成型,“你馬上就要徹底成熟了……抱歉,我沒想到。”
溫熱乾燥的手掌貼上了青年脹痛的小腹,掌下緩慢下壓著力道,一點點替蟲母緩解身上的難耐。(隻是揉肚子)
頭疼,尾巴尖尖疼。顧棲輕喘一聲,心裡的煩躁倒是在alpha的安撫下緩緩進入了一種短暫的平和,他有些莫名道:“唔、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愷因有一瞬間的心虛,他的掌下是能夠清晰感受到正在痙攣著的小腹,那種細微的抽搐讓他沉寂了一千多年的心臟“砰砰”直跳。
他含糊道:“太濃的信息素會產生影響。”
頂級alpha的信息素在龍鯨的精神力籠罩範圍內早就超出了閾值,即使愷因及時發現了問題、將湧動的信息素收攏於身體之內,可那些信息素先前造成的變化卻是不可逆的,再加上顧棲剛剛從另一條時間線上回來……
前不久——對於顧棲來說隻是小半個晚上的時間裡,他才經曆過一場信息素以及□□相融的洗禮,亂七八糟、光影亂竄……
年級輕輕、第一次開葷的alpha興奮得不成樣子,被漂亮的黑發青年迷得暈頭轉向,在禮貌詢問後得到應允的那一刻後,他哪裡還顧得上“紳士”、“體貼”和“克製”,他恨不得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給心愛的哥哥,讓青年渾身上下都沾滿他的氣息……就像是占地盤的小狗,那是alpha無法克製的一種本能。
而頂級alpha自然更甚之,那是一種伴侶哭到痙攣發顫都無法停止的“惡行”。
磅礴的精神力化作觸須接過一杯水,原先纏繞於青年手腕上的束縛物也無聲消失。
愷因扶著青年的後頸,把杯口抵在其唇邊,“補充點水分。”
在一頓小腹上的按揉後,顧棲感覺自己要化作了一灘水,隻懶怠地斜倚在alpha的懷裡,像是小鳥吃食一般輕啜著喝了小半杯。
蟲母逐漸趨向於成熟的身體在短暫的一輪鬨騰後進入了休眠期,還不等愷因擦拭掉青年唇邊的水漬,便感受到自己的胸前一沉,一個發根潮濕的腦袋貼了上去,側臉還在領口縫隙下的皮肉上蹭了蹭。
依賴、眷戀,像是歸巢的幼鳥。
深色長發的alpha唇邊勾起一抹笑容,他抹掉了青年嘴邊的水痕,便像是勤勞的仆人一般,一邊單手將濕漉漉的小蟲母從潮濕的被子裡勾出來、抱在胸膛與臂彎之間,一邊扯下濡濕後已經變涼的被子,重新替換上了新的……
他的身量很高,且充滿了力量,而懸空著尾巴的小蟲母在alpha的懷裡則變成了大型BJD娃娃,等床上的一切都收拾好後,愷因才重新把人塞回到溫暖的被子裡,自己則靜坐於床邊,安靜等候著青年的第二次清醒。
愷因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小機器人身上,在片刻的思索後,他決定暫時不讓那家夥開機了。
畢竟不久以後,不論是他還是床上睡熟的青年,都將經曆一場“苦戰”——受到刺激且即將徹底成熟的王血蟲母,將陷入敏感脆弱的假性敏感期,這是一場必然的蛻變,也是愷因在近千年的旅行中尋找到有關於“蟲母”的一小部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