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早逝的人類·因沒忍住開口道:“或許可以先正視一個事實。”
他那雙攝人心魄的赤金色眼瞳落在了對麵幾個高階蟲族的身上,明明隻是須臾間的對視,但卻令陸斯恩為首的蟲族們忍不住心神一顫。
就好像在某個瞬間被凶猛的巨獸給鎖定,隻待主人一聲令下,就會傾巢而出,將獵物撕成碎片,以慰藉自己的空腹。
愷因說:“我還沒死,以及我短時間內不會死。”
晚風在樹林裡吹動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星盜們聚集在地下的狂歡卻戛然而止——愷因·柯爾刻的手下姍姍來遲,終結了與星盜勾結、陽奉陰違的“老板”。他們如同活動在黑暗中的影子,無聲無息地處理著地底下的一切,前不久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內,此刻隻剩下抱頭鼠竄的黑禮服“買家們”。
不管他們曾經有多麼的華貴矜持,在生死麵前,所有的麵子都變得不再重要。
地下的一切正在無聲進行著,而森林內的對峙依舊存在。
同一時間,屬於蒙瑪帝國軍部的任務星艦正在往這顆荒星上趕。
高階蟲族們無法忍受蟲母被一個人類alpha抱在懷裡,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被旁人染指。
陸斯恩道:“殿下,我們已經找了您十八年了,這些年裡我們從來都不曾放棄過。蟲族和蟲母之間本該存在有精神力鏈接,可我們卻感應不到您。”
說著,銀發高階蟲族對上了愷因的視線,冷淡的麵孔上浮現出一絲淺薄的玩味,“那麼是什麼,導致本該可以感應到您的我們,一直一無所獲呢?”
顯而易見,對於自帶精神力鏈接的蟲族和蟲母來說,這種感應是天生的——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使壞,試問他們又為什麼會如無頭蒼蠅一般,一找就是十八年。
畢竟,新生的蟲母怎麼也不可能全然掌握自己的精神力。
至於能使壞的人,似乎除了愷因再無其他。
但愷因也有話說:“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
赤金色的流光似乎在紅發alpha的眼瞳中四散著,他道:“你們說蟲母是蟲族珍寶,那麼他為什麼又會被我從深海之下發現。”
說到這裡,愷因的神色冷了很多,就連抱著顧棲的手臂都無意識收緊,隔著西裝外套在青年的肌理上留下了薄薄的淺紅,“如果我或者你們沒有找到他,如果我們誰都遲了一步,屆時蟲卵提前孵化,那會導致什麼樣兒的結果你們不知道嗎?”
一時間,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唔……誰、誰打……嘶!”
地上的約爾夫似乎有轉醒的跡象,還趴在愷因懷裡的顧棲一著急、怕被對方聽見秘密,剛準備蹬腳下去再多給一拳,誰知道愷因動作更快,幾乎是在約爾夫出聲的瞬間,就一腳把人再次踢暈了過去。
約爾夫:倒黴.jpg
顧棲縮了縮脖子,他看向僵持住的監護人和高階蟲族們,不由得開口:“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我之前已經聯係萊特蒂斯的教官了,他們可能一會兒就到……”
萊特蒂斯重視自己培養的學生,尤其不論是顧棲還是約爾夫·達布斯,他們背後的家世足夠抗硬,因此萊特蒂斯在這一次的任務事件上必須拿出應有的態度和處理結果。
經顧棲提醒,愷因看了看躺在腳底下的alpha,冷著臉道:“他就扔在這兒吧。”
“不會有危險嗎?”雖然很不喜歡約爾夫,但顧棲還是沒辦法把這位學長扔到樹林裡不管不顧。
“沒事,裡麵的‘危險’已經在處理了。”愷因回頭看了眼他們最初出來的叢林深處,轉而對上高階蟲族們,“我們坐下談一談吧。”
“我也正有此意。”陸斯恩頷首。
因為顧棲的偏向,最終高階蟲族們都上到了愷因所乘坐的星艦裡,至於約爾夫·達布斯則被扔在原地,等候著萊特蒂斯的人進行撿屍。
名為“柯爾刻”的商業鏈很廣很雜,除了違法犯罪的黑市交易愷因不碰、也不讓手下碰,剩下的各行各業他幾乎都摻了一腳。至於原本在荒星地下偷偷發展的黑色交易鏈,意外被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愷因發現,自然會趁此處理得乾乾淨淨。
於是,等萊特蒂斯的教官和帝國軍方的人馬趕來時,隻在森林外圍撿到一個昏迷且半張臉青青紫紫的約爾夫·達布斯,而被顧棲發送了定位的地下大廳則陷入了一片沉寂,凡是參宴的人都被打暈堆在了一起,隻待萊特蒂斯的後續處理工作。
軍方的一位beta長官詢問道:“這裡怎麼隻有達布斯家的大少爺?還有一位學生呢?我記得他是叫顧棲吧?”
“剛收到消息,他家的管家說是已經被監護人接走了。”顧棲這一屆的教官回答道。
“接走了?這不是亂來嗎?”beta長官滿臉不讚同。
“沒事的。你要是知道他監護人是誰,肯定就不會這樣想了。”
beta長官一臉疑惑,“誰?能讓我不這樣想的,整個聖浮裡亞星可沒幾個。”
“或許就是你猜測的那個。”教官笑了笑,“他的監護人啊,可是愷因·柯爾刻。”
“……怪不得。這些一定也是他的手筆了。”
“必然的。”
——如果是愷因·柯爾刻,一切似乎都可以說得通。
被討論的愷因本人此刻已經坐在了自己的星艦裡,他先緊著讓顧棲去洗漱、換衣服、吃東西喝水,簡直就像是帶小孩兒似的,非要眼睜睜地看著顧棲一項一項完成才放心。
而其他幾個高階蟲族也跟在後麵,五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棲,生怕黑發青年在經曆過危險、吹了會兒冷風後會因此而生病。
被盯住的顧棲壓力極大,當他在五隻顏色各異的眼瞳注視下,咽下第一口麵包後,忍不住小聲抗議,“可以彆看著我了嗎?”
第一個反對的是愷因:“不看著你點兒,我怕等等還得去賊窩找你。”
顧棲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第二個開口的是安格斯:“殿下,您看起來太瘦、太單薄了,是不是那個人類沒照顧好你。”
瘦弱的顧棲再一次中了一箭,他試圖為監護人辯駁,“不是,daddy照顧得我很好,是我自己不長肉。”
“那還是他的問題,蟲母應該吃我們中央星上專產的蜜。”陸斯恩抱著手臂,他看了看顧棲手裡的麵包,沒忍住輕哼一聲。
比起安格斯和陸斯恩顯而易見的敵意,莫格和艾薇相對平和,前者性格天生溫柔,後者隻是單純地在意蟲母的狀態。
莫格試圖換一種方式道:“殿下,有機會了可以來中央星感受一下我們的特產,對於每一個蟲母來說,那就是絕佳的營養品。”
“我記得殿下是軍校生吧?或許可以等這一次的假期?”艾薇在替自己的哥哥添磚加瓦。
聽此,愷因輕“嘖”一聲,盯著高階蟲族們的眼神更冷了——這幾個家夥,明顯就是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拐走。
休想!
被團團圍住的顧棲這一瞬間感覺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要、要不你們還是先盯著我吃麵包吧?”
愷因將溫熱的水推了過去,聲音略微柔和,“沒事,你先吃著吧,我和他們談一談。”
“唔,好。”嘴巴幾乎被麵包塞滿的顧棲決定先退出這場聊天。
五分鐘後,顧棲在星艦的小餐廳內吃著麵包,一牆之隔的走廊裡則是相對而立的愷因和四個高階蟲族。
陸斯恩道:“所以蟲母殿下的精神力鏈接,就是被你屏蔽的吧?”
愷因可有可無地頷首,“那麼當初蟲卵為什麼會出現在海裡?”
在沒有了顧棲的空間裡,幾人不再掩蓋臉上的冷意和語氣中的火藥味兒,瞬間氣氛再一次緊繃,就像是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
而在這場戰爭下,第一個改變局麵的是莫格·金翼。
神色溫和的高階蟲族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膀,輕聲道:“或許,您願意聽我講一個小故事?然後再由殿下自己決定他最終要選擇的路?”
愷因下頜微緊,半晌默然後,點了點頭。
有些決定,需要顧棲自己來做,即使是他,都無權乾涉。
但在心底的更深處,愷因懼怕顧棲一切非自己所想的決定。
——他似乎已經離不開被自己看著長大的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