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逃避蟲母的責任——就像是你們說的，借用精神力上的特殊性令蟲族進化。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的我應該還達不到這一點吧？”顧棲反問。
他不傻，相反在某些事情上很靈敏。
之前在星盜交易的大本營內，顧棲因為陌生alpha信息素的惡意壓製，已然初步覺醒了一部分王血蟲母的精神力，那樣的力量區彆於人類、同時富有特殊性，可以如刀刃一般攻擊人。
但當那個陌生alpha死在顧棲眼前時，他也足以感受到自己對於蟲母精神力掌控上的稚嫩與生澀——似乎還差了點兒什麼。
艾薇回答：“殿下太年輕了，您還需要成長……至於往後，等經曆了王血蟲母的成熟期後，殿下將完全且徹底地控製自己的力量。”
“那不如這樣吧，”顧棲眨眨眼，拉著愷因的手更緊了，“我繼續上我的學、完成學業和夢想，你們回到中央星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等我度過成熟期後，會讓daddy帶著我去一趟蟲族，完成一下我的職責，如何？”
安格斯：“殿下……”
顧棲：“如果我跟著你們去中央星，就什麼都沒有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同時叫幾個想繼續反駁的高階蟲族們閉嘴了。
“不會的。”一直沉默的愷因忽然開口了，他反手捏了捏顧棲的手指，聲線微微沙啞，似乎是在深思熟慮後做出的答案，“我們的七七永遠不會什麼都沒有的。”
如果顧棲選擇去中央星，那麼愷因也會去，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讓顧棲離開自己所能照顧的範圍——他永遠不會讓青年什麼都沒有，他舍不得。
愷因道：“不用顧慮我，七七，如果你想去那裡，我會陪著你一起去。”
“嗯……”顧棲覺得自己需要為自己多解釋一句，“其實吧，我是為了萊特蒂斯的優秀校友獎章。”
——擁有優秀校友獎章，再加上不差的身世，顧棲完全可以直接進軍軍部，達成自己夢想的第二步。
愷·自作多情·因：……
顧棲輕咳一聲，“所以，我肯定不會選擇和你們去中央星的，畢竟我還有自己的夢想和事業要繼續完成，等我成熟期過了以後，再去也不遲呀。”
對比監護人和高階蟲族，作為有誌青年的顧棲勢必要將自己的目標和夢想堅持到底，他從十三歲入學到十八歲，在萊特蒂斯度過了五年的學業時光，經受過無數次幾乎要堅持不下去的訓練，可到最後，顧棲依然堅定地走到了這一步，因此不論是監護人還是高階蟲族，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選擇權在顧棲自己的手裡，而此刻，他告訴了所有人他的答案。
“可……”
“安格斯。”莫格出聲叫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紅發高階蟲族，即使被拒絕了，他的態度依舊溫和有禮，“殿下，我想我明白您的意誌了。”
在莫格·金翼的身上總有種不緊不慢的成熟感，對比陸斯恩的冷漠、安格斯的不馴，同樣作為男性高階蟲族的莫格顯然處於一種類似兄長的地位。他道：“那麼，請問我們可以擁有殿下的聯係方式嗎？或許偶爾，我們也會主動去聖浮裡亞星做做客。”
“當然可以。”
最初火藥味兒極重的場麵因為顧棲的出馬重歸平靜，莫格領著身後幾個不大情願的高階蟲族原路返回，正如顧棲所言的那樣，他們會等待黑發蟲母成熟的那一天。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什麼都不會做。
而顧棲則和監護人坐上星艦準備回家，前者繼續完成自己的學業，後者……後者繼續教育家裡不聽話的孩子。
“所以你還是堅持最初的想法？”星艦書房內，愷因抱著手臂坐在皮椅上，顧棲則雙手放在大腿，乖巧的像是個小學生。
“嗯。”黑發青年點頭，眼底滿是堅持。
“好吧。”最終妥協的隻有愷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自己的安危是第一位。”
現階段，礙於宇宙和平條約，整個星際內不曾出現過太大的混亂，但這並不代表帝國軍部養的是閒人——整裝待發、一直待命的眾多星團管轄著赫蒙特星域內不同範圍的星球，一部分操心於商用星艦的流通，一部分守衛著星域外圍的安全，還有一部分時時刻刻提防著帝國內的不安分因子，最後一部分則時不時與自由星域內的星盜“打打交道”。
在這幾個分類中，後者晉升最快，自然是顧棲的首要選擇。
顧棲努了努嘴，“那或許得看情況……”
見監護人臉色不好，他立馬補充道：“daddy放心！我一定保護好自己！”
“嘖，”愷因半撐著下巴，赤金色的眼瞳慢吞吞地掃過顧棲的全身，直到把對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躲藏，才道：“直接把你放出去，我確實不放心。”
“可你不是才答應嗎……”
“不是反悔。”愷因從皮椅上起身，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接近顧棲，暗色調的影子像是從深淵中爬出來的猛獸，一點一點，將黑發青年單薄的身體吞噬，那一瞬間顧棲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咕嘟。
顧棲咽了咽唾沫，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緊張。
這一刻的監護人，有種攝人的壓迫感，既可怕，又有種不可抵擋的魅力。
“要、要做什麼？”顧棲有些小結巴地問。
“提前為想要高飛的小鳥打個標記。”
alpha的手掌落在了青年的發頂，足夠大的掌心微微收攏，便控製著顧棲抬頭。
光線被alpha的身形遮擋住了大半，以至於深色的陰影落在了顧棲的眉眼之間，那些竄動的影子隨著深紅色長卷發的晃動，也如另一種生命跡象在青年的眼瞼上跳躍著，像是被勾勒的妝容，渲染出了黑天鵝般的絲絨質地。
很漂亮，又襯得周圍的皮膚很白。
alpha微微低頭，發絲掃過青年的眼尾，瞬間令那敏感的肌膚蔓延出一片薄紅。
如果是以前，愷因會抬手撩開自己的長發，然後詢問顧棲有沒有被掃到眼睛。可現在，他卻並不想那樣做，甚至還更過分地期待著這雙眼睛含著眼淚的模樣。
有些東西，早在他抓著人按在工具間裡打屁股時，就發生了明顯的改變，而此刻愷因注視著眼底的人，才終於有了種真實感。
他的甜崽，已經長大了啊……
明明空間很大，周圍的空氣很流通，但顧棲卻感覺自己呼吸困難，好像陷入了一種格外擁擠的境地。
他艱難地吞咽口水，眼珠轉了轉，試圖從監護人臉上找到彆的什麼。
但他失敗了，監護人就像是一尊毫無感情的雕塑，隻沉默且壓迫地看著他，可偏偏這種壓迫感不會叫人排斥，反而令顧棲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甚至……他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所、所以，要怎麼標記啊……”顧棲忍不住開口問道。
“閉上眼睛。”顯然，年長者比年幼者更加遊刃有餘。
顧棲的睫毛顫了顫，心跳聲愈發地大，他像是躲藏似的趕緊閉上了眼，隻是那顫抖得格外厲害的睫毛和眼皮，足以說明他的緊張。
愷因從喉嚨深處發出一抹輕笑。
他的目光緩慢地掃過青年臉上的每一寸五官，明明已經看過很多年了，可他此刻再看，還是會有新的感覺——這種感覺促使著他血液滾燙、心臟震顫，同時也激得精神力、信息素都在靜謐之下波濤洶湧著。
愷因想，自己或許已經知道了正他探究的答案——他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對比自己的年紀，足夠稱之為“孩子”的青年。
alpha緩慢低頭，影子完全籠罩住了顧棲，隨後熾熱和溫涼的肌理相觸。他說：“我的小鳥，以後請自由地飛吧。”
——而我會永遠在身後守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