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隻是監護人滿意的結局, 同時也是其他人滿意的結局。在他們這漫長一生的追求中,所有的一切都與“顧棲”兩個字脫不開關係。
亞撒走上前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釣魚竿,蜜色的臉龐閃過片刻失神。
“真快……他回去後, 還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嗎?”如果可以, 亞撒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記得這一切。
顧棲:“……我希望可以記得。”
“我覺得可能並不會。”旅行者搖頭, 他緩步走過湖邊,隻是原本該倒映出來的影子卻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不論是在哪一個時間線上, 屬於我們的一切是早就已經注定的,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夢, 當夢醒了, 誰又能那麼清晰地記得一切?”
旅行者的神情上染上幾分釋懷, “不過令人慶幸的是這場夢是真實存在的,我已知未來的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那麼這條路上其他的艱難, 我也依舊有力氣繼續走過去。”
“既定的未來無法改變。”愷因無聲歎了口氣。
時間的力量總是很奇妙——你可以說它多情,因為它讓你在同一個空間內遇見了不同的自己;你也可以說它無情, 因為它並不打算給你太多時間去回憶和告彆, 甚至還會剝奪走有關於這一切的記憶碎片。
顧棲:“所以, 有些遺憾還是無法避免嗎?”
“是的。”旅行者點頭,“但也正是那些遺憾, 組成了一條完整的、從亞撒開始通向我、通向愷因的路,那是必經之路,缺一不可。”
“何必想那麼多呢?這樣看來聚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長, 還不如趁著有機會好好做點兒彆的!”話落,亞撒直接一屁股擠著坐在了顧棲身側的躺椅上,他直接把黑發青年撈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懷抱洋娃娃似的。他笑了笑,說:“及時行樂。”
“有道理,”旅行者接替了監護人的位置,慢吞吞調整著魚竿,“現在他可能正在照顧著小貝殼、思考晚上吃什麼東西吧?”
“我猜也是。”愷因難得沒有阻止亞撒對於顧棲的靠近。紅發的alpha此刻對於釣魚沒什麼興趣,隻抱著手臂看其他幾人的動作,畢竟這樣的項目活動對於他來說隻是打發時間而已。
龍鯨之鄉內這幾天的天氣很好,除了最初潮濕的陰雨外,這裡又恢複了光線燦爛、微醺和煦的模樣,清透乾淨的湖水像是一麵鏡子,完全可以看到遊來遊去的魚群。
顧棲坐直往下看——對比他落在湖水中清晰可見的影子,亞撒的影子就像是一團半透明的霧氣,甚至一時之間很難分辨出他的頭和腳。
“哥哥是看我入迷了嗎?”在不大的遮陽傘下,亞撒摟住黑發青年的肩膀說著悄悄話。
“我在看你的影子。”顧棲翻了翻眼睛,“感覺好像越來越模糊了……”
亞撒並不怎麼在意,“大概是因為我也快離開了……”
顧棲下意識手指一緊,抓著亞撒的衣服留下了深深的褶皺。
年輕的alpha握住顧棲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哥哥會想我的,對嗎?”
“亞撒……”
“噓,其實不用哥哥多說,我也是知道的。”他摟緊了懷裡的黑發青年,就像是在有限的時間內擁抱著南瓜馬車的灰姑娘。他們誰都知道,這是一場必須要分彆的相遇,可當真的麵對時間的問題時,無論是亞撒還是顧棲,還是會覺得不忍心。
亞撒:“其實不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能夠見到哥哥一麵我已經很開心了。”
在那漫長黑暗的等待之下,亞撒偶爾會陷入無法抑製的瘋狂——沙漠中的旅人不顧一切地渴求著水源,而亞撒則渴求著他和黑發青年的全部回憶。
但回憶在時間的壓迫下也會變得蒼白,亞撒會覺得不夠、遠遠不夠……但這一場相遇,讓他重新把溫暖、鮮活的哥哥擁抱在了懷中,即使隻是一場很快就能醒來的夢,可這對於受不住孤獨和等待的野獸來說卻是最好的安慰。
此刻,亞撒的下巴埋在黑發青年的頸窩裡,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感受過來自哥哥的溫度了,哪怕隻是一分一毫,都足以讓他上癮。
“你就這樣乾看著?不準備阻止了?”旅行者眯著眼睛,視線不曾從湖麵上離開,但湖水所體現的倒影足夠他看到另一邊的一切。
“他待不了多久的。”愷因看向遠方,隻是落在身側的拳頭卻緊緊握了起來。
“確實,他的影子越來越淡了。”旅行者換了一個話題,“有時候我還挺佩服你的。”
“怎麼說?”
“——這個計劃。”旅行者看向愷因,“你是我們最終的集成者,讓他可以踏上這條路,同時也讓他在另一個時空遇見了亞撒。”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和目標。”
愷因看向抱著顧棲不願意鬆手的亞撒,低聲道:“就當是給他一個送彆。”
“那麼希望等我離開的那一刻,也可以擁有送彆。”
“你該問哥哥的。”
“當然,我會問的。”
釣魚的消遣之後,顧棲空手而歸,亞撒、愷因和旅行者倒是一人提了一條小臂長的銀灰色魚,準備當做是今天的晚飯。
黃金和絨絨跟在他們身後,一大一小兩個蜂倒是相處得很不錯——前者雖然龐大,但實際很細心,擅長傾聽和等待;後者嬌小,偶爾絮絮叨叨顯得有些聒噪,對周圍一切事物充滿了好奇心,而黃金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