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終於察覺了之前的盲區:從事特殊職業者,喜歡用濃香水去味好像沒毛病。就連他的朋友,最多是吐槽他不該親力親為。但,誰知道他真正想去的是什麼味?
林肆深吸了一口,想要分辨出各種氣味的來源。但很顯然,她還沒有點亮聞香識怪的技能,聞到的隻有燒烤的香料味混雜著香水味,相當酸爽。
不過這個動作逗笑了關哥,“你怎麼了?”
“我喜歡你這個香水味,不過一聞就感覺很大牌。趁現在多聞聞。”
其他人差點沒噴出來:雖然大家都舔,但沒想到這小姑娘能這麼舔。這品味都能吹?
關哥不覺得這話有問題,笑道:“我送你一瓶。”
過了一會兒,他主動將這桌的單都買了,然後小聲對林肆說:“我們要不要再找個地方聊聊?”
他會出來赴約,本來就是想打聽消息,但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個更好的目標。
林肆看了一眼薑澤和李冉冉,果斷選擇“見色忘義”。
“林小姐,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說這種話或許有些冒昧,但之前我從未在任何人身上見過,這種靈魂契合的感覺。”
林肆紅了臉,“我也是。”
他是個老油條,有意接近。很巧的是,她彆有目的地捧場。能不契合麼?
他歎了一口氣,“我有意想追求你,但你年輕、真誠,而我有一個六歲的女兒,前妻好幾年前就去世了。我不知道像我這個年紀的人,還能不能配上你。”
這一點倒沒有騙人。林肆看到的資料也是這樣的。
林肆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喜歡無痛當媽。”
關哥一陣愕然,現在的年輕人是這種路數的嗎?
但這反而降低了難度。
他俯身想要表達一下親昵,林肆卻主動湊近了他,小聲道:“彆人的話,我肯定不會說。但你不一樣。你彆說出去哦,那個異能者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隻看到了他一個人?其實不止一個。”
“嗯?”關哥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是想對重點企業進行巡查。但可能是怕大張旗鼓影響不好,就決定先悄悄地乾。”林肆說,“哦對了,殯儀館好像也在巡查範圍內……關哥,不會有問題吧?你要不要回去應付一下檢查?”
關哥像是鬆了一口氣,“沒事,讓他們查去吧。沒問題就不怕查。就這樣?”
“對,說是沒問題的話,查完就撤。”
這時,關哥的電話響了起來,正好是上級部門來了通知,“是是,好的,我們肯定好好安排。”
林肆冷眼旁觀,她當然知道這電話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她安排的。
王言本來的建議是直接安排人衝殯儀館和關哥的住處。但被林肆否決了。有效信息還太少,他們也沒證據。要是最後證明這隻是一場烏龍,隻會再次加深【普通人】與【異能者】之間門的矛盾。
王言他們或許從未在乎過這個問題。
但林肆是個普通人,所以她很清楚做事講章法的重要性。
她讓王言關注這區域附近的其他異能者的情況,看到對她比較熟悉的蔣豪等人,直接把人抽調過來,讓他們去跟有關部門溝通一下,可能會對重點企業進行巡查。
關哥掛了電話,如釋重負地說:“嗐,這些異能者……他們是真不懂什麼叫低調行事啊。還好我本來就沒問題,不然有問題也得給處理了。對了,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嗎?他們說,你家是彆墅,我還沒住過彆墅。”
林肆的要求很大膽。但作為一個可以無痛當媽的人,提這種要求好像也不是很讓人意外。
關哥看了她一眼,答應了。
她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個挺莽挺能打聽消息的記者,還有利用價值。可以哄一哄。
他帶林肆上了車。
林肆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車上的環境,除了香水味同樣濃鬱外,好像沒有異常。
彆墅好像也沒問題,就是看起來好像很久沒住人了。
“關哥,你女兒呢?這兒好像沒人氣的樣子,平時你們不住的嗎?”她心直口快地問。
“她睡覺了。可能地方大,就是容易顯得空落落的吧。”
“誒?是嗎?可是我聽隔壁好像挺熱鬨的。”林肆想要走到院子那兒看看隔壁的情況。
他拉住了林肆,將一杯紅酒遞到她麵前,“哈哈,聽錯了吧。你不是要參觀我家的嗎?怎麼要跑彆人家去?”
但借著視線死角下藥什麼的,這操作林肆熟。要她說,他的動作太不熟練,破綻百出。
林肆一飲而儘,實則將紅酒倒到了院子裡,又慢悠悠地參觀著客廳,“這房子真的很漂亮……”
然後,她倒在了鬆軟的沙發上。
一定要暈倒的話,還請讓她選擇一個舒服的姿勢。
見這個礙事的女人終於睡著,關哥鬆了一口氣。這人有用是真的,但好奇心也過於旺盛了。讓他非常後悔把她帶回來。
確定她已經昏睡,他匆匆去了隔壁……
林肆睜開了眼睛。
是的,她看到資料時就知道他在這裡有兩套緊挨著的小彆野了。這裡沒住人、隔壁有聲音,都是她故意試探他說的話。
這回,這家夥經不住激。
他不行動,林肆又怎麼可能有進展?
她打開手機,觀察監控畫麵。
剛才跟他有限的幾個身體接觸,已經足以讓她把微型監控掛他身上了。
關哥去的是他真正的家。
但他沒有開燈,而是在黑暗中摸索。腳下一不小心就會踢到瓷磚碎木,發出哢咚的聲音。
外麵看起來精致華麗的彆墅,裡麵竟然是一片廢墟!家具就沒有一點保存完好的。
林肆幾乎已經可以篤定他的身份。剩下的問題是,那怪物有多強。
受怪物的力量影響,監控變得不太穩定。但林肆還是看清了盤踞在二樓走廊上的怪物。它像是把自己變成了一扇門,粘在某個房間門的門口。
從體積大小來看,很可能在災難級。
二樓的地板很多都塌了,需要另外找一些板子踩著過去。
關哥戰戰兢兢地上前,“我打聽到了消息,異能者很快就會離開。請讓我見見我的女兒。”
怪物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吼聲。
他能感覺到它那不滿的情緒,“我已經竭儘全力幫您了。下午回來的時候,我也有給您供奉屍體。再多的我上哪兒給您弄去?”
這話更加激怒了怪物,傘蓋大的黏液劈頭蓋臉地朝他噴了過來,將他的臉和脖子都包住,關哥劇烈地掙紮著,然後力道漸漸小了下去。怪物這才放開了他,任由他軟軟地跪倒在地。
他整個人蜷縮成一隻蝦的模樣,痛哭流涕,哪有在外麵那種成功男人的典範?
或許是覺得威脅到位了,怪物還是稍微挪開了一些,讓他可以進房間門。
小女孩從床上坐起來揉眼睛。她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爸爸,怎麼了?”
這個房間門或許是保存最完好的房間門了。儘管小女孩天天被怪物貼著房門睡,但天真的她還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沒事,寶貝快睡吧。”
“不要,爸爸,我要聽故事!我要聽打敗惡龍、救出公主的故事!”
“好……”
“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去幼兒園?我想我的朋友了。”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困倦。
“嗯,很快了。等爸爸打敗惡龍,救出我們的小公主。”男人的嘴角向上翹了翹,但並不溫柔。
……
林肆小隊的大家同步看著相關消息。
很顯然,關哥發現怪物還有“協商”的餘地,開始喂養起了它。
他在自家殯儀館裡調虎離山,被家屬拿走的骨灰盒裡裝著的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兒。他做得乾淨,家屬不會懷疑。
等事後調查,他有啥好怕的?除非被當場抓個正著,或者有人要去查骨灰盒裡的成分。正常人又哪裡會做這種事情?
“老林,我們要不要等李隊他們回來了再行動?”李冉冉開口了。
等強大的異能者回來,是最穩妥的做法。
他們一起上,應該可以對付它。還可以喊附近區域的導師、學生幫忙。但那小姑娘是人質,他們無法保證一定能救下她。
薑澤反駁道:“那就是乾等著,讓人把它的等級喂上去唄?那些家屬知道你這麼慷慨嗎?她爸能為她犧牲其他人,也輪到她為其他人犧牲了吧?”
當然,決策權在林肆這個導師手上。
林肆吐出了一口濁氣,“我會將消息上報,但不能等。那家夥,或許本來是為了女兒,但他開始試探怪物的邊界了。他在試圖溝通、談判。”
“這、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反向馴養的開始。他在為自己試探安全的界限、也在試探可以利用它來做什麼。”
那家夥,在進女兒的房間門後,就用手機打下了一行字,林肆沒看完全。但好像就是在記錄怪物的反應。
利用怪物想要躲開異能者、利用怪物對血肉與破壞的本能……他在做很危險的事情。
毫無疑問,關哥一開始是受害者。
但他習慣了恐懼後,很可能沒辦法繼續當受害者了。現在是屍體,下一步呢?他發現他可以利用怪物獲得更多好處呢?那完全可以歸為“意外收獲”。
三個學生有些懵逼,“這、這是普通人能乾得出來的事情嗎?”
“都說了,不要定義普通人是什麼樣的人。因為什麼樣的人都有。異能者也是。”林肆說:“另外,我也想救那個小女孩。”
小孩才選擇,她是大人。效率和人質的安全,她全都要。
“怎麼做?”三人立馬興奮了起來。
“先把那家夥喊出來,他那兒應該還有不少信息。”
關哥接到了那群狐朋狗友的電話,“關哥,你把那小姑娘帶哪兒去了?她朋友吵著說她不接電話肯定有問題。還說你再不把人送回來就要報警。”
“她喝多了。”
“狗屁,她從不喝多。你們這是拐賣吧!我要報警!”電話那頭吵吵嚷嚷。
關哥的眉毛緊皺,再次後悔起將這個麻煩帶回來。要是警察上門,難免麻煩,他就說:“我把她送回來還不行嗎?”
他準備回另一套房子去。
一進門,一劑針劑快狠準地紮進了他的脖子。
察覺到不妙的男人一個手肘朝林肆懟了過來,林肆側身閃開,又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他摔倒在地,痛呼出聲。
林肆是個有素質的人,從不給鄰居添麻煩。她不希望他製造太多的噪音,迅速上前,膝蓋摁住他的關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鎮定劑開始起效,他已經無力反抗,但嘴裡還在嗚咽著:“嗚嗚誰……”
林肆聽懂了,他在問:“你是誰?”
“不孝子,都跟你說我喜歡無痛當媽了,這都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