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響徹訓練場。
一個正在搜尋物資包的考生驚恐地看著麵前猙獰的怪物，雙腿軟倒在地。對方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將他一口吞沒。
校方不會讓他們這些考生直麵怪物，這是常識。
但在前五分鐘，像是【安全時間】這樣的設定中，考生們的警惕心是最低的，這種時候突然冒出一隻怪物來，能不嚇人嗎？
那一聲尖叫隻是個開始。
各個考場都出現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沒有尖叫也不能叫有勇氣，可能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林老師，你沒告訴他們訓練場的機製嗎？”導師們嫌棄考生們表現得太弱，但又覺得他們一個個張皇失措的樣子，好像連那是全息圖像都不懂。
林肆無辜道：“我在規則中提醒他們了，【考生需自行規避考場中的潛在危險】。”
她隻說了五分鐘後是異能者入場的時間，又沒說那五分鐘是安全時間。
是的，除異能者作為BOSS外，原來訓練室中怪物的全息圖像也會投入使用。
除少數幾個人外，這些考生以前很少有接觸怪物的機會。而這些逼真的全息圖像，將會是他們接觸到那個恐怖世界的第一步。
有些人報名的理由，是因為成為英雄很酷。
可成為很酷的英雄前，他們需要戰勝對怪物、對異能者的恐懼。
彆覺得這是很容易的事情，異能者覺醒之後，同樣有個克服對怪物的惡心與恐懼的心理。
薑澤、李冉冉他們能那麼熟練對付怪物，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接受了足夠多的訓練，A、B班的學生可以算是學校裡比較優秀的那批了。
像G班，就還有適應培訓。林肆還專門去旁聽過，想要汲取一點經驗。
導師會告訴學生們：你們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們是最強的，你們是天選的英雄，所以，不用畏懼任何螻蟻。那些惡心的蟲豸，都隻是你們的功勳。
異能者需要有無畏的心態。而且人家一直都是以這套方法培養的，林肆也不好去指手畫腳說他錯了。
但她感覺自己又明白了異能者養成這種德性的又一原因。
總之，在今天的考核過程中，如果說體能是林肆重視的考察項，那勇氣一項則擁有一票否決權。
無論那個人有多麼優秀，遇到緊急情況就崩心態、出昏招，說明這裡可能不太適合他。
林肆不求考生做到完美，但她需要看到一點種子，一點值得培養的種子。
眾導師：……
比起嫌棄考生菜，他們都有點心疼這些考生了。
咋說呢，異能者學生一開始接觸訓練，也都是在清楚“訓練室中的怪物為假”的前提下進行的。
訓練室就是這麼個機製。誰還能不清楚？
初來乍到的考生們不清楚。
乍一看去，他們根本分不出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肆講了個冷笑話，“其實很好分辨。他們被吞了，那就是真的。現在還好端端的，那就是假的。”
考生們肯定是笑不出來的。
導師們有點想笑，但又覺得，這笑點建立在考生的痛苦上，跟著笑，功德會掉。
林肆穩穩地說：“嗯，我看過他們的體檢報告，沒有心臟病史的考生，而且報考前，他們簽了風險知情書。大家不用擔心由此帶來的安全性問題。”
眾導師：我們擔心的不是這個啊！
他們隻是覺得，為了讓普通科成立，林肆應該儘可能給考生們表現的機會，證明他們的優秀。
但現在，她倒像是阻礙普通科成立的大反派。
提前讓考生們知道那是假的，可以讓考生們表現得鎮定許多吧？
有個導師的經驗比較豐富，他微微搖頭，“你這樣不行。潰敗感是會傳染的，這些考場已經亂掉了。”
人越多，越容易如此。亂起來之後，大家都跟沒頭蒼蠅似的，會忘記恐慌的源頭，隻知道從眾地逃跑。
這樣的考場能測試出什麼東西？
異能者BOSS進場收割獵物？嗬嗬，怕不是進去維持秩序，防止他們慌亂中摔傷、踩踏的。
林肆微笑道：“這又不是表演賽。靠我透露消息換來的精彩表現，那是表演。但在我製造的困難下絕地求生，那才是我需要的人才。”
“諸位老師，你們應該明白的吧，那種負擔著彆人的生命與前途的沉重感。我寧願篩更多的人，也不想選更多的人。”
眾導師一愣，心情複雜。
他們……雖然同是導師，但沒有林肆這麼深的感悟。
異能者的使命，又不是他們賦予的。異能者可能會死、可能會異變，但又不是導師害的。
普通科不一樣，以前沒有。那些人，本來或許不用過直麵危險的生活。但林肆把他們卷了進來。
如果最後普通科太拉了，被取消掉，那還好說，隻是丟點臉罷了。
但如果普通科傷亡率過高，那……這是誰的責任呢？
林肆語氣輕鬆，像是閒聊著，隨口交流兩句導師的職責與壓力。但大家的心情反而沒有她那麼輕鬆了。
林老師有時候不按套路出牌，但其實是個好人啊。
這時，就聽林肆繼續說：“傷亡率過高，那是保險的責任。我會給他們追加保險額度的。”
對上眾導師的視線，她眨眨眼睛，“大家怎麼這樣看我？我跟校長學的。”
校長在她入校時就承諾了高額人身安全險。
她隻是將這個優良的傳統繼承下去了。
眾導師：“……林老師啊，校長其實不是啥好人，你不用跟他學。咱們學校有很多優秀的導師的。”
早先他們就感覺到了，這林老師做事的風格跟某個老狐狸有點像。
林肆那麼年輕，她能有啥壞心眼呢？肯定是在校長的耳濡目染下，被帶歪了唄。
因為以前其他導師跟她也不太親近，不會教她什麼東西。她能學到東西的地方，也就校長那兒了吧。
不過現在大家也接納林肆了，還是提點她兩句吧。
對普通科考核挺感興趣，準備來看看熱鬨的陳校長：……
很好，他最喜歡這些耿直的下屬了。
倒不是導師們缺心眼，都不留意一下身後，而是因為此時考場上，情況發生了逆轉，吸引了他們的全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