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異能者協會風起雲湧, 但跟林肆這個始作俑者沒啥關係。學校果然是一片淨土,隔絕了外麵的紛紛擾擾。
徐姍姍:“……你管這叫隔絕?明明是你把紛紛擾擾丟給彆人了。”
把煩惱丟給彆人,把快樂留給自己。
林肆理直氣壯, “沒有淨土也要創造淨土, 這是我輩之責。”
這更加偉大了好吧。
徐姍姍差點被說服了, 她果斷轉移話題, 盯著林肆問:“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沒拿過異能力抑製劑嗎?你給王言用的是什麼?”
之前林肆老去探望李冉冉時,徐姍姍就懷疑過她的動機。但那時候她也想研究一下林肆的身體, 所以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當作為交換了。
但林肆沒讓她抓到把柄, 她沒親眼看到林肆帶抑製劑出去。
那家夥坦蕩蕩地表示, 屢屢探望李冉冉同學,出於老師的職責, 又大方地允許徐姍姍對她進行研究。
徐姍姍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但又有一套自己的原則。當初看林肆那樣,還挺受觸動, 甚至還有點慚愧: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現在嘛……徐姍姍隻能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少浪費感情!
她倒不是生氣林肆拿走藥劑, 畢竟她自己默許了。得虧林肆隨身帶著,不然林肆小隊可能會承受更大的傷亡。
徐姍姍氣不過的是:你拿走了藥劑, 還好意思用一點身體樣本做人情嗎!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林肆沒想到她還記得這茬,“咳咳……可能是後來從什麼地方正好拿到了……”
徐姍姍斜眼,“試驗品的管製嚴格, 每一管針劑都會受到嚴格管製。你說說,是從哪裡拿到的?”
林肆節節敗退,“唉,最近壓力太大,我的記憶力開始衰退了。”
徐姍姍:……
她覺得這話非常耳熟。
沒記錯的話, 某校長想要逃脫譴責與製裁時候,也會說:“年紀大了,記憶力不行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徐姍姍為A校的未來感到了深深的憂慮。
就在她感慨著的時候,林肆再次換了個話題,“王言醒了是吧?”
“醒是醒了,但他不想見你。”徐姍姍有點猶豫,“或許,可以先讓他緩一緩。”
她能理解王言的心情。
或者說,大部分異化被中斷的異能者都是這樣的。
完全變成怪物,那就不用說了。但異化被中斷,那個人是可以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的。那種違背本心的行為,會讓人無法麵對、想要逃避。
傷害了越親近的人,越是如此。
這或許也是出現異化現象後,該異能者很難再重回巔峰的原因之一:除了身體機能被藥物影響外,心理上的裂痕難以修複,怎麼可能發揮得出原有的實力?
短短時間內恢複成李冉冉那樣的已經比較稀罕了。
所以徐姍姍之前才會想要順便連帶林肆一起研究。
王言不隻是不想見林肆,他同樣不想見李冉冉或薑澤。
他害怕麵對他們。
讀心術異能者對人的態度與情緒變化的感知更為敏銳,他害怕他們可能露出的失望、不信任。
林肆給了她一個眼神:我是他不想見就不見的人嗎?
徐姍姍意思意思地攔了林肆一下,還是讓她進去了。
王言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他在心中咬手絹:徐老師什麼時候這麼不可信了!請拿出你當初對普通人那不屑一顧的樣子好嗎!
可惜,他也打不過徐姍姍,隻能在心裡吐槽兩句,然後繼續裝死。
林肆像模像樣地給他檢查了一下,看著他的報告說:“徐老師用藥還是太保守了。為了以防萬一,這個抑製劑還是得多加點。”
抑製劑用的越多,恢複起來越難。
王言裝不下去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但又被束縛帶給壓了回去。
“這不公平!李冉冉說你後來就沒讓她繼續服用抑製劑,輪到我就要加大劑量……”他聲淚俱下地控訴著,是真的冒眼淚的那種。
摸到自己的眼淚,王言本人都有點懵逼。他沒想哭來著。異能者有啥個性都好,但不該有軟弱的個性。
本來他就不知道怎樣麵對林肆,現在更有一種“死了算了”的心情。
“我,我沒想哭來著……”
可委屈的眼淚就是沒止住。
林肆將紙巾遞給了他,溫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這隻是一點藥劑使用的副作用,很快你就會沒事的。”
林肆拍著他的背,“而且,哭是表達情緒的一種方式。把情緒宣泄出來會舒服很多。”
在林肆的安慰下,王言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同時,他的心中也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感動。
老林果然是個很溫柔的人啊。他竟然還試圖逃避,太不應該了。
王言抬起頭,想反省一下自己,就看到林肆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手機。
王言的情緒出現了卡殼,“……你剛才拿手機乾什麼?”
“你的隊友們還沒有見過你哭,這回讓他們見識一下,開開眼。”
那一瞬間,王言隻覺得所有情緒從自己身上抽離,隻剩下了生無可戀。
他安詳地躺下,蓋上被子,“我果然還是死了算了。”
這輩子就這樣吧。
林肆的溫柔隻是那一瞬間的錯覺,魔鬼才是她的本質。
她重新將王言拖了起來,“現在他們都在討論你哭出鼻涕泡的事情,沒有人會在意你差點異化傷害隊友。現在你感覺好些了嗎?”
轉移一種尷尬的方式就是製造另一件更尷尬的事情。
林肆在這種事情上頗有心得。
王言差點崩掉的心態又慢慢重建了起來,“哭出鼻涕泡”的陰影一定程度上衝散了“異化與背叛”的陰影。
他收斂了心中的腹誹:其實,她本質上還是想安慰他,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對吧?
隻是這種安慰的方式太過硬核。王言也說不好是否該為這種安慰感動。
他垂下頭,“抱歉。”
他拖了整個隊伍的後腿。如果不是林肆夠警覺,估計整個小隊都交代在那兒了。
“你在為什麼道歉?”林肆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