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玄展顏一笑。
他真的很喜歡‘俠客’這個稱呼。
廣陽城地理位置特殊,毗鄰南越苗疆,在很多年前的女帝時期,這裡的百姓就是最能打的那一批,農夫走販每個人都會點武功,武德很是充沛。
再加之,距離嚴肅的京城遠,南方風雅氣息逐漸濃鬱,詩詞文墨開始盛行。
雖然廣陽城每日意氣用事的打鬥相當多,但你把一群文武雙全的江湖俠客放在一起,那麼多有主見的人聚在一起,不出事的概率真的很低啊。
任何事物都有兩麵,這件事自然不會隻有壞的一麵。
而這群文武雙全的俠客,能天天打架鬥毆還沒被官府計入黑名單,自然是因為他們這種舉動,從另一個角度看去,也可以稱之為行俠仗義。
謝時玄:“幫忙是義舉,來到廣陽城的百姓都很有義氣,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樣。”
昭無雙故意問:“哦?那有心算計也是義舉嗎?”
“什麼是有心?什麼又是無心?”
“若是提前關注便是有心,那麼對我來說,便沒有無心之舉,這世間的所有因果,都入我之眸。”
謝時玄用著最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了最霸氣的斷言。
“常人論跡不論心,因為他們不透人心,但我不需要。”
“我,論心不論跡。”
謝時玄抬眸看著昭無雙,哪怕還隔著一層輕紗,昭無雙也能感受到那種自己就像洋蔥一樣被人無法抵抗地一層層剝開,從裡到外看個清楚。
這種未知危險,刺激地她渾身戰栗。
但心中湧起的卻是更旺盛的火焰,眼神更加堅定。
要掠就掠真先知!
謝時玄從不迷惑本心,他隻迷惑那些本心和行為不一樣的人。
就比如,把刀架在嬰兒的脖子上猶豫著要不要殺,嘴裡卻說著‘這也是為他好’。
哪裡好了,睜眼說瞎話嗎?
還有,明明心裡想見麵想得快發瘋了,卻在見到的前一秒轉身離去。
你離去做什麼,你不應該立即跑過去擁抱嗎?
平日裡那些心裡鄙夷嘴上還要誇他長得好看,心裡有敵意還要裝得和善又禮貌,心裡都快把他碎屍萬段了麵上還要雲淡風輕朝他笑的經曆,他提都懶得提。
就說剛才。
有個傻子明明完全不想死,曆經艱難才活到現在怎麼會願意赴死,心裡那跪下來求他渡劫的念頭,轉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
卻眉眼一垂,硬生生在最後掐滅了念頭,斂去所有雜念,笑容一揚,和他定了一個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實現的約定。
這要他怎麼回……說遊曆的第一站恐怕是奈何橋?
謝時玄輕輕呼吸著這片江湖的氣息。
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謝時玄在思考的問題,沒人能幫他解惑。
一向是他幫彆人解惑。
他回答著昭無雙的問題:“我們想殺那個刺客,你也想殺那個刺客,你幫忙了,自然是義舉。”
所以,他在皇帝麵前說了‘義士’。
“而現在,我們想把你趕回苗疆,有人也想把你趕回苗疆,對我們來說,他們是來行俠仗義的俠客。”
但對昭無雙來說,那自然就是多管閒事的人了。
“嘭————”
就像是在應和謝時玄的說的話,客棧大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光照了進來。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逆著冬日那不熱但依舊刺眼的陽光,手中提著一把比他個子還高的長柄武器,招呼都不打一聲地闖進來。
“掌櫃的,光天化日之下烤蠍子,居然不通知我?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跨進門檻,入眼就是種類五花八門的蟲潮。
來人不由尾音一轉。
“謔!還不止有烤蠍子呢,這麼客氣?莫非……你們也知道我師尊是高手榜排名第一的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