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 這位可是朗姆先生說BOSS點名要的人,活的。”
“好好好,累死我了,呼呼……差點讓人跑了。”
夕陽西下, 小巷裡並沒有什麼人來往。
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悄悄將麻袋收緊, 在狹窄的小巷裡行動, 一不小心, 碰上了電線柱子, 似乎撞到了哪裡, 發出一聲堅實的巨響。
“蠢蛋, 都讓你輕點了!”
“怪我麼,這裡路不好好走啊!”
假裝昏迷的花開院春奈痛得齜牙咧嘴,這兩個蠢蛋……真是的,她都想跳起來給他們一人一拳, 然後自己過去得了。
冷靜冷靜,春奈, 冷靜冷靜, 她閉上眼睛,儘量忽略頭上的一個大包以及源源不斷的痛感。
仿佛一個世紀過去了, 兩人終於把她搬到了車子後座,她才鬆了口氣,儘管眼前一片漆黑,她並不慌張。
耳邊縈繞著兩位男士的廢話。
“最近大田和我抱怨他們工作量很大呢,他們組現在啊差不多,每天都要去碼頭拉人……”
“碼頭?偷渡的人麼?大田是做……那個的?”
“嗯,現在那邊要人要的越來越多,就連最近流浪漢也少見了, 你沒發覺嗎?”
“彆說了,大晚上了,涼颼颼的……”
花開院春奈豎起耳朵聽著,心裡疑點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與人有關的無非就是組織實驗室,可是聽他們的話,組織實驗室為什麼需要這麼多人?
人在他們眼裡已經成為消耗品了麼,少女精致的眉毛蹙起,凝結得死死的。
車輛平緩行駛著,開了很久很久,花開院春奈閉著眼睛,緩慢在心裡描摹路線,平直的路慢慢變得蜿蜒起伏,車子打著轉,應該是進了山路。
她就意識到,越來越近了,距離實驗室越來越近,距離BOSS也越來越近了。
少女唇角微勾,渾身因為興奮而顫栗起來,骨子裡屬於咒術師的瘋狂因子也被調動起來,畢竟這是最後一個周目了。
她倒要看看這個老頭子長什麼樣,夠不夠她砍的。
下一瞬,她又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十分溫和安寧,像是捕食者在麵對瀕死的獵物之際,格外有耐心。
然而沒過多久,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響起,車子被狠狠一撞,前座的人大罵了一聲什麼,花開院春奈差點因為慣性直接滾下去。
黑夜中,山穀的風獵獵作響,形成一個巨大的回響地帶,似乎有惡鬼在哭嘯。
車子被人截停,前身撞出一個大坑,有人氣勢洶洶地從老爺車裡下來,拎著一把威力巨大的霰.彈槍,若惡鬼一樣走過來。
“艸,什麼人!”
“那是……Gin!”
駕駛座的兩個人位置死死地卡住,下半身凹陷進入洞裡,花開院春奈猛地睜開眼睛,隻聽見兩個人的叫喊聲,然後耳邊傳來幾聲槍響聲。
花開院春奈心裡一驚,感覺到有個龐然大物站在她麵前,然後把她從車裡抱了出來,動作迅捷卻十分溫柔,她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栗的身體被圈入男人溫熱的懷中。
濃鬱的煙草和古龍水味鑽入鼻尖,本來還打算偽裝靜觀其變的花開院春奈立刻就意識到了來人是誰。
她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彆動,是我。”不斷撲騰的膝蓋碰到了男人的腰腹,致使他痛地悶哼一聲,立刻將花開院春奈摟得更緊了些。
花開院春奈掙紮得更厲害了,憤怒地喊著:“放開我!”
廢話,就知道是你才要掙紮啊,好端端的為什麼破壞她的計劃?!
由於她掙紮得太厲害了,忽然她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地上,手腳被男人欺身上來壓住,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根麻醉劑就刺到了她的脖頸後。
她大腦一涼,麻布和頭罩被掀開。
視野一片清明,銀發男人深吸一口氣,幽綠的眼眸凝視著她:“看清楚是誰了嗎?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害你。”
花開院春奈氣的要命,用力推了他一把,直接將他推了出去。
琴酒也始料未及,直直地飛了出去,撞到車身上,他立刻像蝦米一樣躬起身體,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半分鐘。
借助著並不明亮的月光,銀發男人臉上的冷汗一覽無餘,臉色蒼白得與銀色發絲幾乎無色差,而嘴唇更是毫無血色。
她心虛了兩秒。
他不是吧?不就是輕輕推了他一下嗎?
索性也不裝了,她氣笑了,將束縛著自由的繩子全部扯掉,拔下插在後頸的針管。
站了起來,朝琴酒走近幾步,將針管狠狠朝他擲過去。“你到底想乾什麼?”
針尖幾乎擦著他的臉頰過去,帶起發絲飛起,高速釘在了車座上,琴酒緩過神來,起先有些不明白花開院春奈忽如其來的怒意。
但聰明的腦子運轉了兩圈,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花開院春奈接近他彆有目的這件事他早就清楚了,一開始他看不明白,現在也依然看不明白,不過現在的局勢很明顯了。
莫名泄露出去的消息,被公安和警察打擊的重要交易,還有國外甚至也有產業鏈被毀壞,都是這位小姐的傑作……
以愛為名,以乖巧為表現,留在他的身邊套取信息和情報然後交給那些臥底老鼠,這是琴酒在無數個深夜點著煙深思出來的結果。
這些也就算了,可是她現在卻想著直麵BOSS?!以自己為誘餌?!
琴酒氣笑了,他從疼痛中緩了過來,怒火翻湧,掀起驚濤駭浪,一把拉過她壓在車背上:“你怎麼敢的?你知道BOSS有多危險麼?尤其現在……無論你有多麼神奇的能力,他背後牽扯的勢力也不是你一個人現在能夠麵對的!你再等等不好嗎?再過不了多久一切就能結束了,根本不需要你費心!”
她已經聽這種話聽膩了。
花開院春奈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什麼你不應該,什麼你沒有這個能力,什麼你膽大妄為,什麼你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什麼你怎麼不識好歹……
仿佛有無數個吵鬨的聲音勸說她,教她乖巧一點,隻要會溫和地笑,就自然有人替你把一切做了,你根本不需要舒舒服服的去學習,去乾活,反正你很漂亮,舒舒服服享受就行了啊……
嗡嗡嗡嗡……她都聽煩了!
“禁止隨地大小爹。”她又推了他一把,明亮的雙眸燃燒著熊熊的火焰,“你憑什麼覺得我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對我又了解多少?”
琴酒氣瘋了,但他越生氣反而越不喜形於色,幽綠的瞳孔中的冷意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少年,嗬,少年,他也曾有過這個年紀,愚蠢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為光憑自己的力量就能夠改變世界,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和安危。
他們根本就不懂自己慌莽的舉動會給其他人帶來多大的傷害,自己輕飄飄地離開了,在一片爆炸和煙花之中離開。
變成了英雄,變成了令人敬仰和懷念的存在,可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到底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讓他人多麼寂寞,活在寂寥和枯燥的重複之中……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他的眸色暗了暗。
花開院春奈:“???”
“好好好!你最懂,你什麼都懂,你是懂王行了吧?”
琴酒被激,眼裡幾乎要沁出血色,隱藏在袖管之下的手抖了抖,裡麵藏著新的針管。
普通的麻醉劑對她已經沒有用了,針管裡的麻醉劑是針對大象的,隻要50mg就能夠麻倒一頭大象。
過去那些天的自省,那些讓自己反思學會尊重,學會從她的角度思考的想法消失殆儘,瘋狂的火苗閃爍起來。
就算讓她討厭自己也沒關係,隻要讓她像睡美人一樣睡著,而他去把事情全部解決就好了……
琴酒耳邊傳來少女嘰嘰喳喳的話語,不斷的刺激傳來,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而花開院春奈正在勸說他,她覺得現在的琴酒已經完全壞掉了,通紅的眼眶,瘋癲的眼神,冷硬的麵容……不會真的因為這三個周目而被她玩壞了吧?
壞掉的琴酒,嘶……有點澀。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壞掉的琴酒可能確實對她產生了一些奇怪的的占有欲和保護欲。
剛在氣頭上沒聽清,但現在回想起來可不得了,照他剛剛透露出來的消息,她泄露出來的消息都是他默許的?
琴酒居然也會背叛組織,那她豈不是可以勸說他與自己合作?
係統小兔:【玩家你好變態……】
花開院春奈:【你不懂,人不變態一點,如何乾大事!】
於是她試探性地去牽他的手,銀發男人卻沒什麼反應,骨節粗大的手掌微微顫抖著,她微微一笑,得寸進尺地忽悠著他入夥。
琴酒沒什麼反應……
花開院春奈:“……”
她沒有氣餒,而是放鬆下來繼續說著,說的她口乾舌燥,琴酒似乎動了動,就在她以為他終於答應了的時候。
一根閃爍著寒光的針尖神不知鬼不覺地紮向她的腿,如果不是係統小兔爆發出尖銳的轟鳴聲提醒她,她可能就被發現了。
但她還是沒能想到啊,他還備了第二支針。
花開院春奈猛地推開他,瞪著他:“你瘋了!你他爹的怎麼不講武德!”
琴酒喘著粗氣,通紅的眼眶望向她:“我是瘋了。”
[琴酒你給我一種脆弱的感覺,你看起來快碎掉了,誰能來給你一個抱抱啊【哭哭.jpg】]
[瘋子間的愛情,好嗑。]
[嗑什麼嗑啊,春奈你看到消息沒有!回話啊!老公你回句話啊!]
[哦莫,小春叫做春奈麼?]
[榜一***涉嫌違規被封禁5min]
[等下,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花開院春奈雖然立刻就將針扯了出來,但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能迷倒大象的迷藥的影響,腳步搖搖晃晃地與琴酒你追我趕。
但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遠處偶爾傳來探照燈,在山間和平原晃悠,這一片夜晚幾乎沒什麼人來,實在令人生疑,琴酒臉色一變,立刻趴下來聽著動靜。
他眼神陰鷙地轉頭望著車裡已經血肉模糊的人,意識到那兩個人應該在最開始就已經給上級發了信息,而上級見遲遲聯係不到兩人,則是派了許多人下來接應。
“彆鬨了,有人來了!”琴酒上前拉住同樣呆住的少女,把她帶到車裡。
不知怎麼的,少女呆呆地望著來人的方向,眼神空洞,盛滿了不敢置信和疑惑。
琴酒飛快地點火發車,“你怎麼了?”
“你沒看到麼?”
琴酒皺起眉仰頭看向天空,瞳孔一縮,低垂的夜空下,一隻形狀怪異的非人類影子生物籠罩在車隊的上空,啊嗚一口吞掉了路邊人的腦袋。
“那是我一個朋友的……寵物,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
花開院春奈在內心呼喚係統小兔:【這也是遊戲中奇幻的部分嗎?可是怎麼會和我朋友的咒靈長得一模一樣啊?】
係統小兔,沒有回答。
另一邊。
距離東京幾百公裡外山裡,像這樣遍布於群山和綠化的保護區裡,隻有稀少的山民居住著,野生動物和植物在這裡安然生存。
政府基本上是不批準有任何化工廠在這裡落戶,但是現在這裡燈火通明,建成了一座新的實驗工廠。
一位容光煥發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行走著,儘管他須發皆白,但麵色紅潤,精氣神很好,之前他虛弱到需要坐輪椅,現在能夠站起來,怎麼能不高興?
尤其進度一直緩慢的實驗,沒想到注入新鮮力量和技術後居然突飛猛進,就算造出弗蘭肯斯坦那樣的怪物又怎麼樣?
這是值得的,科學要勇於探索,就算不被人理解也是正常的,他這樣想著。
“烏丸先生,您感覺如何?”身著袈裟袍的青年笑眯眯地走過來。
烏丸蓮耶笑眯眯道:“我感覺很不錯,要多謝謝夏油大師你了,還有那位叫真人的孩子,原來科學之外還有這樣神奇的力量。”
袈裟袍青年哎了一聲:“哪裡的事,應該是我謝謝您,如果不是您提供場所和原材料還建立這樣的實驗工廠,我們哪裡能進行探索啊?”
“嗬嗬,隻是在政府裡麵認識一些人罷了,大家的願望和目標都是一致的,我們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洪流,讓死人複生,難免有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