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給自己打氣,上前給昭懿行禮,“奴婢……給公主請安。”
幾乎她話落,昭懿就叫了起,還衝嘉月露出一抹笑,像是看出她緊張,想安撫她。
這一幕不僅落在四皇兄眼裡,也落在昭霽元眼裡。
四皇兄看到昭霽元故意叫人過來見禮,昭懿這個當公主反而像是怕一個宮女生氣,早早叫起不說,還賣乖一笑。
昭懿平日見了他,也未必每次都會笑。
他心裡不禁來了幾分氣,“這裡可不隻有公主,怎麼?老二你宮裡的宮女這麼沒規矩?”
嘉月先前太緊張,聽見挑錯,連忙又向四皇子行禮,可四皇子不像昭懿,一聲不吭,仿佛要為妹妹昭懿出氣,或者是為了故意打昭霽元的臉。
昭懿先一步看不過去,她再一次輕輕抓上四皇子的衣袖,此時晃了晃,“四皇兄。”
四皇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他也不是故意折磨女人的人,隻是看不慣昭霽元。他擺擺手,示意嘉月退下。
嘉月也確實退了,可剛退一步,便聽到昭霽元的聲音,“你不用退下,留在這。”
兩個人在假山山腹,兩個人在假山口,昭懿前麵叫了一聲“四皇兄”後,就不再開口,隻盯著手裡的象牙小扇看。
四皇子覺得自己像被人堵在這了,不是個事,張嘴要說什麼,先看到昭霽元的眼神,確切是看到昭霽元盯著昭懿的眼神。
他背著光玉身長立,雙眸稱不上和煦,近乎陰沉地看著昭懿,但也許隻是背光的緣由。
但四皇子覺得不對勁,他上前一步,也順勢把昭懿擋在自己身後,“方才的事跟老二你道個歉,是做弟弟的我多嘴了,時辰不早,我和溶溶該走了。”
昭霽元沒攔,他側過身讓出位置,看著兩人從假山裡走出來。昭懿經過昭霽元身邊時,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但她沒有抬頭。
她小時候經常跟在昭霽元後麵走,昭霽元比她大七歲,她五歲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少年模樣,勁腰長腿,一步邁得很遠。
她總跟不上昭霽元的步子,有一段時間還鬨彆扭,不願意讓昭霽元抱著走。因為淮南王攜家眷入宮,昭懿第一次碰到同齡的姐妹——淮南王的女兒。
對方比她還小半歲,從不讓父兄抱著走,實際上淮南王光兒子就有八、九個,女兒更是十幾個,他帶進宮的這個女兒是特意帶來陪昭懿玩的,因為同齡。
這位小翁主是側妃生的,跟一同進宮的世子兄長根本不親近,她住後宅,也就逢年過節能見到這位兄長一麵。
父親孩子也多,她性子還悶,哪裡會抱她,所以當她看到昭懿總是被抱著走時,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驚訝得不行。
昭懿在這種目光下,產生一種被抱著走是不好的念頭,這位遠地而來的妹妹會瞧不起她的。
於是她鬨著要自己走,嘟著嘴不肯讓昭霽元抱,父皇可以抱一抱,但也不可以抱著走路,她長大了要自己走。
昭霽元皺眉看著自己這位小妹妹片刻,妥協了,可是他的步伐昭懿跟不上。昭霽元那時候正當年少,走起路來的確容易忘了昭懿。昭懿好幾次追著後麵叫皇兄。
有一次追急了,摔了一跤,哭了好久,可就這樣還不肯讓人抱。
昭霽元無法,隻能讓宮人做一條五色綬帶,一頭綁在他手腕上,另一頭纏在昭懿腰上,以此提醒自己。
因而宮裡便出現奇怪的一幕,昭霽元在前麵走,昭懿在後麵慢吞吞地走,看到吸引自己的蝴蝶,想停下來看,就扯一扯五色綬帶。
後來皇上也知道了,批評昭霽元是把自己妹妹當小狗小貓遛了。昭霽元還沒說話,昭懿先小聲說:“明明是我遛皇兄。”
皇上沉默一瞬,隨後大笑出聲。
的確,被遛的都走前麵。
後來,淮南王攜家眷回封地,昭懿逐漸也忘了自己立下的不能被抱的規矩。
再後來,昭懿年紀再大一些,的確也不需要抱著走了。她在外,落後昭霽元一個身位,跟著昭霽元後麵走。
這是規矩。
現在她跟著四皇兄後麵走。
四皇子走出去很遠,停下步子回頭,低聲說:“你不要難過,想想其實這是好事,當斷則斷。”
昭懿嗯了一聲,“四皇兄不用擔心我,我過會子就好了。倒是還沒祝賀四皇兄,我聽說未來四皇嫂是難得的才女佳人。”
四皇兄聞言表情有一瞬的暗淡,正妃娘家勢弱,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自己的母妃家族便是如此,但這話不能對昭懿說。
他點點頭,又說了幾句旁的,便離開了。
宴會後,另外一件大事也提上了行程——
和親。
原定是二月中旬,和親隊伍從上京出發,抵達巫國路上慢需要三個月,快至少也兩月。
禮部早就將公主和親的嫁妝打點好,陪嫁人數定為五百位,不包括送親隊伍。
其中還從親王府中選出兩位庶出翁主,一同陪嫁過去。
那兩位庶出翁主在出嫁前半個月被送入宮中,一同受教習嬤嬤教誨,這跟之前嘉月學的規矩不同。
雖是庶出女,但翁主們的禮儀規矩是挑不出問題的。她們要學的是帳中術,好在將來替公主分憂。
公主是不用學的,雖是和親,但公主的身份在那,沒有公主伺候駙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