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踏月而歸,山洞裡靜悄悄的,隻有柴火燃燒的聲響。
褥子上窩著一具嬌軟的身體,似乎已經睡著,胸口微微起伏。
他走路基本沒聲,待走到褥子旁,褥子上少女臉上猙獰的傷口也進入他眼簾。看到的瞬間,玉山把手裡的草藥一下子捏緊了。
真是猙獰。
幾條血痕從眼下蔓延到唇角,雖然血已經止住,但血跡還留在臉上,半張鮮血淋漓紅得刺眼的臉,另外半張則完美無缺。
昭懿本就睡得不熟,她臉上傷口疼得厲害,因此玉山剛上手,她就醒了,見到玉山,往裡麵縮了縮,又掉了幾滴眼淚。眼淚略微衝開血痕,越發瞧著詭豔。
但她光落了幾滴眼淚,沒像之前那般哭出聲,躲了躲玉山的手,見沒躲開,也不再躲了,仿佛是認了命。
隻在實在疼得厲害時,才皺了眉,眼淚繼續掉,依舊是沒聲響的。
玉山把草藥弄成糊狀,仔細塗在昭懿受傷的臉上,這樣被眼淚一衝,有些混開了。他停住手,突然說:“你是我的。”
那雙綠眼珠子仿佛變成狼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昭懿身體僵了僵,即使她這般做戲,哪怕她故意把臉抓破,對方依舊不願意送她回去。
想想也是,這個人廢大心思一路從上京跟過來,又在官驛遇襲當夜,趁亂將她帶走,怎會輕易放過她。
這樣的人不是心裡沒成算的,若沒有,再該死了。他不僅平平安安出了宮,出了上京,還將她帶到這裡,整整兩日沒有人尋過來。
要知道他還中途回了一趟官驛,取了她的一些東西。
這一夜昭懿醒了睡,睡了醒,睡得不安穩。她睜開眼時能隱隱約約看到玉山的身影,他好像一直沒睡。
翌日,山洞裡出現了一個浴桶,一看便是新做的。玉山在燒水,不再用的煮雞湯的鍋,也不知道他又從哪裡弄來了一個鍋。
他發現昭懿醒了,起身過去。
昭懿下意識還是不接受同他這般親近,她本能地避開,但這一次玉山沒像之前一樣停住腳,他手撐在昭懿臉旁邊,幾乎是把人虛虛困在了懷裡。
雖說衣服和肌膚都未碰到一寸,但他的氣息完全籠住昭懿。
昭懿半張臉上還覆著慘綠色的草藥,玉山看得仔細,仔細到都能看清昭懿臉上細細軟軟的絨毛。昭懿發現玉山對她態度的變化,但她不出聲,隻微微垂著眼,一垂眼發現自己手上不知道何時也被纏上紗布。
昨天手心處的傷口被處理過了。
玉山看過後,就撤開身體,起身把燒好的水倒入浴桶裡,再倒一早準備好的涼水。除此之外,他還將昭懿的乾淨衣服放在一旁,浴瓢、小凳子都備著。
東西全部放好後,他走出了山洞,站在洞口背對著昭懿,一動不動。
昭懿看著他的動作,又看看冒著熱氣的浴桶,比起可能被玉山看到身體,她現在更難以忍受自己兩三日沒沐浴。
一直等到裡麵的水聲徹底停了,玉山才重新進去。
昭懿已經沐浴更衣完,她散著長發,水的熱氣把臉蛋熏紅,隻是另外半張臉依舊敷著藥膏,整個人看上去脆弱不堪。她抬眼看一眼進來倒水的玉山,又繼續梳自己的長發。
手心的紗布被弄濕,她嫌棄地扯下丟在一旁。玉山窺見了,拿了新紗布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