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媯容說自己不缺娶回家的娘子, 倒缺一個侍立左右,浣濯紉縫的婢女。
給他洗腳就是婢女的分內之事。
他興趣盎然,一隻手還撐著下巴。星河夜下, 黑如瀑布的長發與他身上的黑衣近乎連為一體。
大抵是常年在外打戰的緣由, 華媯容穿的不是綾羅綢緞, 靴子也是普通耐磨的雲頭靴。此時這雙靴子被主人一腳一個隨意踢出去。
那張討嫌的臉卻貴得像番邦的琺琅瓶, 唇紅膚白,仿佛他該被貴女們好好珍藏起來,例如昭懿妝匣子裡蘇繡娘子手製的鬢邊絨花, 海城上貢的掌心大的蠙珠。
本該是翠玉明珠般的人物,偏生有癩皮狗的性子。
昭懿端著熱水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知道今夜躲不過,自己給自己做了一番安慰, 就當——就當給身有殘疾的老人家洗腳。
她端著水盆走過去, 走到近處之前,她就克製不住地屏住呼吸。將水盆放下, 再看向華媯容那雙足。
他現在還穿著襪子未脫, 好像不準備自己脫,就挑眉看她。
昭懿手指抖了抖, 蹙著眉忍耐地用拇指和食指的小指頭輕輕捏住襪子的最上方, 就往下扯,可襪子卡到腳踝那裡, 扯了幾下都沒扯下去。
隻好鬆開襪子, 看向足尖,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眼神有多麼視死如歸,又因為憋氣, 臉頰微微漲紅。
咬咬牙,飛快地拎著足尖部位的襪子,往下用力一扯。襪子被扯下後,她立即嫌棄地丟到華媯容靴子上,依法炮製迅速脫下另外一隻襪子,丟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