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接過修改後的紙,他看來,其實可以再少一些,畢竟他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若要儘快回國,行李必須輕便。
不過少主都同意了,他可不多嘴。
昭懿寫下的那些東西很快就送到她房間,她並沒有一一清點,所以也沒發現華媯容劃掉了紙上一些東西。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來喚她。
昭懿比昨日已經好上很多,但還是有些無力,在房中用過客棧的早膳後,她穿上披風,往樓下去。
華媯容每次住客棧都會包下整間客棧,此次也不例外。他端坐大堂,早就看到人出現在樓梯口。可就這麼短短的距離,她硬是花了不短時間,而且下樓後就停在樓梯處,不再走過來。
他看了一會,起身走過去。
看到他過來的人,仿佛受驚般往後退了一步,唇也抿住了。
那次也是這樣,見他過來也往後退。
華媯容忍不住想,她這種躲一點兒用都沒有,他真想捉她,她能躲到哪裡去?跑不快,沒力氣,就比如此時。
昭懿從喉嚨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呼,人已經被攔腰抱起。她因為懸空,下意識地摟住華媯容的脖子,待反應過來,又忍不住伸手推拒。
“你——”
華媯容反問:“我什麼?”
不是沒有被他抱過,那夜溪水後,她就是被他抱著走回來。她也被他從一匹馬上抱到另外一匹馬,有時候他嫌她上馬慢,也會直接握著她腰,將她放到她馬背上。
可之前他要麼是不耐煩的態度,要麼是沒辦法,她無力走路。
現在她能自己走,況且大堂裡這麼多雙眼睛,不僅有他的部下,還有客棧老板和店小二他們。
昭懿臉頰不可避免地羞紅,掙紮的力度更大了,不想讓旁人看笑話,隻小聲說:“你鬆手。”
說完,就感覺到腰上和腿彎的手同時鬆開,身體急急往下墜,嚇得她又是驚呼一聲,手忙腳亂收緊摟著華媯容脖子的手,臉都白了一分,然後再被抱住。
“還要鬆手嗎?”耳畔響起華媯容的聲音。
他故意的!
華媯容的確是故意,他嚇完人,發現廢物真的膽子變大了,現在都敢氣呼呼地瞪著自己了,臉頰鼓鼓的,像隻小青蛙。
他頗有興致地挑眉,“說話,不說我就當你要我鬆手,我就鬆手了。”
他說的鬆手是兩隻手同時鬆。
昭懿隻覺羞辱,她閉上眼,視死如歸一般,隻是眼睫顫巍巍,“你鬆。”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反而得了四個字。
“又犟又廢。”
當她睜開眼,華媯容已經抱著她往客棧的馬廄去了。昨兒她讓人購置的東西陸陸續續被搬下來,這次負物的馬變成二十多匹。華媯容的馬不用負物,他先把昭懿放到馬上,再自己翻身上馬。
看著那些箱籠,他臉色還是沉了沉。昭懿偷偷窺他神情,沒想到眼神被捕捉個正著。
臉頰突然被用力地捏住,疼得她吸了一口氣。
“華、媯、容。”因被捏住臉,吐詞不清。
被喚名字的人慢慢鬆開手,他繞過昭懿的腰拉過韁繩,突然說:“我發現我虧大了,你買的這些東西都是花我的錢,而你父皇該給我的三座城池現在還沒給。”
“是降楚的錢。”昭懿反駁。
“降楚的錢都是我給的。”
她聲音低下去,“以後我還給你。”
“用你的嫁妝?不行,萬一到時候外麵傳我還用女人嫁妝,豈不是落個沒臉。”
昭懿聽出來了,他就是想讓她現在就還錢,可是她沒錢。本來降楚給她的荷包裡還有銀票,但那夜之後,她就沒有再看到荷包。
“我、我現在沒有錢。”她支支吾吾。
話音剛落,那張濃豔麵容逼近幾寸,“那就老老實實當我婢女抵債。”
因此,昭懿好不容易鋪好床,去倒個水的功夫,回來一看,發現華媯容單手撐頭睡在她被褥裡。
他還抓起被子嗅了嗅,再轉眸看她,鼻似巒,唇賽血。
帳篷垂下的香薰鏤空燈輕輕晃動,照得那張臉明明滅滅。
“伺候我更衣。”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