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來預計半個時辰完全足夠他們通過暗道下山,但對方顯然失去耐心,一改先前半個時辰點燃一次炸藥的規矩。
通道逼仄,昭懿卻被昭霽元始終護在懷裡,她好幾次都聽到他衣物摩擦過石壁的聲音。
第二次山崩地裂,她感覺到有血滴在她臉上,抬頭一看,昭霽元的額角不知何時被砸破了。夜明珠光下,那張臉破開一個口子,滲出血來,像是上好的古畫被破壞。
他沒時間去管傷口,皺眉把昭懿打量一番,又捏了捏她的手腳,“能動?”
她點點頭,“皇兄,你流血了。”
她要拿帕子替昭霽元捂住傷口,被昭霽元攔住,“不妨事,走。”
這次受傷的人更多,從暗道最近的一個出口出來時,眾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可危機並沒有結束。
若是機關沒被破壞,他們也能以最快速度下山,可現在半山腰被炸得亂七八糟,道路被堵,他們還要避開那群巫國人。
昭懿一路上都很安靜,他們走哪,她跟著走哪。
一個矮瘦男子跑了過來,他低聲彙報了幾句,因為昭懿離昭霽元很近,聽到一些字。
他說探子看到了巫國人,就在西南方。
他請昭霽元從反方向下山,這樣且可避開巫國人,他師兄弟五人自請留下,跟這群巫國人好好耍耍。
這個矮瘦男子精通奇門遁甲,此次機關設置他是主力,對於機關被炸藥破壞,他頓覺羞辱,想給那群不尊重奇門遁甲的野蠻人一個教訓,哪怕是賠上自己的命。
可昭霽元卻沒有同意,“山上已留二百死士嚴陣以待,先生們還是隨守澄一同下山,先生之大才,守澄仰之。”
“我師兄弟五人未能替殿下分憂,已是我們的無能,請殿下放心離去,我們五人再怎麼也要收了幾條命回來。”
最後這五個人被留了下來,昭霽元轉過身,臉上已經是麵無表情。
又行了數裡路,昭懿腳都走疼的時候,昭霽元腳步突然停住了。
從密林裡翻出無數道身影,像是一早就在這裡候著他們,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昭霽元一隻手抓著昭懿的手腕,將人護在身後,另外一隻手拿著劍,他雖為皇子,但也從小習劍術。
迎麵逼退攻擊者,正待一劍繼續攻進。
後背傳來鑽心疼痛。
昭霽元左右都是有死士的,尤其後方,可他們雖然擋得住其他人,卻沒有想到昭懿會下手。
昭懿手抖了一下,還未鬆開金簪,昭霽元已然轉過身,他那張俊美如白玉的臉在此刻變得暴戾扭曲,像惡鬼披著人皮。
“你要殺我?”他一字一句問出。
“是。”昭懿隻回了一個字,沒有說理由,沒有辯駁。
“好,很好!”昭霽元剛吐出這三字,一隻箭破空而來,射中他頭上玉冠。
玉冠四分五裂碎開,長發散落,臉上沾血的昭霽元鷹視狼顧看向來箭處。二十多年光陰,他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狼狽,還要聽他人挑釁。
“大舅子,放開我的少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