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琴想隨她同去,“公主路上需要人伺候,奴婢吃得苦,會騎馬,可以照顧好公主。”
昭懿搖頭拒絕,“我路上不需要人伺候,你身形同我相似,我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做,我需要你扮成我,偽造我還在公主府的假象。”
她早就發現南琴有時候看起來很像她,上一次給她這種感覺的人是嘉月。
南琴似乎不願,張嘴要再說些什麼,可昭懿容不得她拒絕,她主動伸手握住南琴的手。
對方的手冷得她輕輕一顫,“南琴,現如今危急存亡之秋,你是個聰明姑娘,有待在我身邊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此事若成,我會重賞你,你家中人也有恩賞。”
南琴沉默良久才輕輕應了一聲。
南琴的事處理妥當後,昭懿在當晚深夜悄然離開公主府,她避得開人,卻避不開蛇,可也是因為玄虺,在過城門時,玄虺垂下一條蛇尾在馬車外,那些守衛見到,紛紛讓開了。
對此,昭懿有些愣神,她不由看向把自己盤成麻花的玄虺,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摸摸它,摸了還不夠,她用手帕擦了它蛇頭好久,在上方落下一個輕吻。
剛親完,巨蟒尾巴用力一蜷,又翻過身,露出相比其他地方要柔軟許多的蛇腹。昭懿會意,伸手給它摸蛇腹。
此行去的目的地是寧北道,昭懿幾乎沒有怎麼休息,實在撐不住了才睡一會。雖然她乘坐的是馬車,但因為趕路,疾馳的馬車極其顛簸,她每次下馬車的時候雙腿都是軟的,再因腹中孩子,時常還覺得惡心想吐。
幾日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圈。
終於在第五日,她趕到了寧北道,但寧北道已經城破,她到時路上皆是難民,衣衫襤褸,一臉菜色。
他們這些百姓已經苦撐幾個月,早就撐不住了。十日前,寧北道城破,將軍身亡,士兵死傷人數不計其數。
巫國人雖進城後,未殺平民百姓,但卻搜刮他們錢財糧食,把每家每戶翻了個底朝空。
他們再留在寧北道隻有餓死的份,不得不舉家逃向其他城鎮。
“公主,我們要進城了。公主可向守衛自證身份,這是最快可以見到巫國少主的辦法。”馬車外傳來賀蘭盛的聲音,他聲音很冷靜。
昭懿嗯了一聲。
她的目的就是見華媯容。
守寧北道城門的巫國士兵都是下等士兵,他們看到有幾十人擁著馬車過來,立刻上前圍住,“何人?”
話落,馬車簾被撩開,露出一張秋水芙蓉之相。眾人看慣了難民,乍看到此等美人,皆是怔愣住。有的甚而魂不守舍一般,朝昭懿伸出手。
但還沒碰到,一道黑影從車簾後鑽出,直接咬住了他一隻手臂。
“玄虺!”
輕斥聲響起。
黑蟒不情不願地將口中手臂吐出,被攻擊的士兵忙退幾步,他好像意識到什麼,其他國家的人可沒有這等禦蛇之術,可是這個少女不像巫國人。
正疑惑著,他聽到那個少女說。
“我是少主妃,我要見你們少主。”
少主妃?
不就是那個大昭公主?
眾人對視,近來兵營中傳遍了,說那位大昭公主被少主厭棄了,厭棄到都不想再看到她,所以將人趕回了公主府。
也有人說那不是厭棄,是少主擔心公主在巫王宮住得不舒服,這次將人送回了公主府。
眾人紛說雲雲,但有一個事他們是知道的,少主這次是鐵了心帶兵攻打大昭。
他們也知道大昭境內十分亂,自己的皇子擁兵自立,他們這次打大昭簡直是如虎添翼。
也許花不了多少日子,大昭就會被他們滅國。
但現在這位大昭公主為何前來,莫非是來勸說少主的?
他們猶豫片刻,有人上前道:“請少主妃稍等片刻,卑職們先去通傳。”
他們不能決定少主見不見這位嬌貴的大昭公主,還是讓少主自己決定吧。
很快有個小兵跑走了,靜候半日,昭懿才看到他回來。他對昭懿行了個士兵禮,“少主妃,少主說戰亂之地,少主妃不該隨意前往,讓少主妃回去。”
華媯容不肯見她。
這在昭懿的意料之中,他上次走的時候那麼生氣,當然不會輕易見她。
麵對這群士兵,她沒多說什麼,“跟他說,我有事找他,他若不見我,我是不會走的,我就在城外等他。”
昭懿帶來的人護著馬車退後,他們沒有離得很遠,半裡路左右。
夜漸漸深了,昭懿毫無睡意,她心急如焚,卻不得不逼自己冷靜。隻有冷靜,才能想出解決事的法子。
不知華媯容什麼時候才肯見她。
坐在馬車裡,依稀能聽到外麵有人走動的聲音,還有人哭訴。
是那些寧北道難民。
他們在求其他人贈與他們糧食,可是大家都無法自保,哪有多餘的糧食贈給其他人,漸漸的,有人盯上了路邊的這輛馬車。
“好心人,給我們點糧食吧。”
聲音傳到昭懿耳中,昭懿剛想說話,賀蘭盛先開了口,“抱歉,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食物。”
“怎麼可能,你們有馬,怎麼會沒有多餘的糧食?你們是不想給!大家快來,這些人有食物,但不願意分給我們,寧可看著我們餓死!”
一聲呼喚,讓越來越多的難民圍了過來。
而昭懿隻帶了五十人,擋不住這麼多的難民,且她的人不能動手打難民。
於是情況變得極其棘手,昭懿還要死死抱住玄虺,讓它不衝出去吞人。有人已經攀爬上馬車,她驚愕回頭,對上車窗處鵠形菜色的一張臉。
那是個中年男子,他仿佛看不到車裡盤旋著的巨蟒,隻惡狠狠地盯著昭懿,尤其在發現昭懿旁邊的小桌上就是茶點時。
“臭娘們,有吃的不拿出來,想餓死我們!”他不乾不淨地罵道。
他不敢從那些巫國士兵手裡搶東西,但他觀望這輛馬車許久,守著馬車的人並不會真動手打他們,無疑給他增添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