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荀黑幽目光在後麵掃了一眼,須臾收回,語氣遲疑,“少主,少主妃喚您。”
華媯容沒有說話,接過烏荀遞過來的青瓷藥瓶,吞了一大把藥丸子入口,又拿過紗布,將自己兩隻手纏上,將刀綁在自己手上,陰冷看向被一群人護在中間的昭霽元。
被留在原地的昭懿愣怔了一下,蜷縮了下手。她手上還有華媯容的血,猩紅刺眼。
她沒有停在原地多久,就抬腿跟上了華媯容,可華媯容始終沒有多看她一眼,哪怕是殺人時視線掃過她,也很快轉開臉,看她的眼神像陌生人。
昭懿的腳步越來越慢,他對她生氣了,不,不隻是生氣,大抵恨上了她。
她為了父皇的屍首放棄他,又在方才捅了他一刀,他恨她也是情理之中。
她現在應該識趣地不去找華媯容,給他再添麻煩。她本來就希望他能逃走的,她一人身陷囹圄就好。
不該妄想華媯容在經曆此事還對她癡心不改,他又不是傻子。
雖是這樣想,心頭卻針紮一般密密麻麻疼了起來。昭懿抬手揪住了心口的衣裳,覺得自己沒臉極了。
漸漸的,她不再跟著華媯容,停下腳步,轉而看向四周。
人殺人,白刀紅血,她前十六年沒見過的血腥場麵這幾日看了個遍。這些人沒有心神來管她,仿佛當她不存在。
有人忽而扯過昭懿的手,她認出這個人,是華媯容手下一個叫蔣鱗的。
“少主妃,跟我走!”高大青年話說得又急又快,偏頭躲過砍過來的刀。
昭懿沉默地跟著他,直到烏荀丟下一句,“少主說不帶她。”
蔣鱗眼露錯愕,這個時候不適合聊天,他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就感覺到手中的小臂抽了出去。
昭懿抿唇退後,以行動默認了烏荀的話,默認自己被遺棄在這。
說是遺棄,並不準確,她暗中想。
她本就是大昭的人,隻不過因為和親跟華媯容牽扯在一起,認識了這些巫國人。他們禮待她,是因為華媯容喜歡她。
當華媯容把喜歡收回去,他們之間隻剩下敵對關係。巫國人不殺了她都算好事,她怎麼能希冀對方帶自己逃離這個人間煉獄。
她無武力,也無大智慧,有的恐怕隻是這身皮囊,皮囊獲得的寵愛能持續多久,她不能強求旁人對她之死靡它。
她也的確負了華媯容。
“可……”蔣鱗還想說什麼。
昭懿又退了幾步,剛剛她就發現了,蔣鱗想帶她走,立刻湧來許多人試圖阻攔。
她是拖累,不該再給華媯容他們添麻煩。
烏荀帶來的人隻有幾十人,雖然個個都以一當十,但畢竟人數有限,隻能速戰速決。
華媯容在手下的掩護下離昭霽元越來越近,他渾身上下沒有哪一處不痛,這些痛憋在心口,急需一個發泄出口。
她怎麼能始終那麼心狠?
他不明白。
那些和親使臣比他們的孩子重要(),現在一個假爹的屍體也比他重要。
她從來沒有想過選他嗎?
那些和親使臣有個卵用?(),送她換太平,還保不住她。她那個假爹疼的是她嗎?那個老頭子不過是愛屋及烏,及的還不多,一個沒實權沒封地的公主,能得多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