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雖然不是京城人氏,可也猜得出這院子價值不菲,若是朝廷分配,依著周隨安現在的六品品階,可不太夠格啊!
趙氏看了屋裡屋外的家私擺設,紅光滿麵,腰板也不知覺挺直了些,喃喃著:“我兒有大出息了!竟然置辦下這等家業!周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兒隨安大展宏圖!”
說完這些個,她還忍不住諷上楚琳琅幾句:“你也是命好,趕上我們周家困頓時,才能入我周家的門。你當初跟你爹四處販鹽時,也是沒想到會有今天的好日子吧?隻是你也得改改自己的小家子氣,沒得節省,丟了夫君的臉麵!”
趙氏這些日子也是被折騰得不輕,想起來就念叨著楚琳琅圖省錢,雇傭慢船讓全家遭罪。
如今一路舟車勞頓入了京,驟然見到這等高門大戶,真是一步升天。
兒子爭氣,她這個寡母總算熬出來了!
胡小娘也很高興,任著婆子攙扶,繞著院子走來走去。
楚琳琅看著全家喜氣洋洋,不好開口質疑這些與周隨安現在的官職不符,隻能按捺心中的疑惑,先將趙氏和雙身子的胡小娘安置好。
至於鳶兒,早在上馬車的時候就睡著了,到現在都還沒醒呢。小姑子周秀玲抱著孩子去她那屋裡歇息去了。
等琳琅安置好老的與小的,也是累得腰酸背痛,終於可以躺在床上舒展一下腰肢了。
這一覺睡得可有些長,竟連晚飯也沒顧上吃,好在趙氏她們也都累得睡下,誰都沒張羅吃飯。
就在掌燈之後,本該去城門迎接家眷的周隨安也終於歸家了。
據小廝滿福說,大官人是去了戶部尚書申大人的府上飲酒去了,今日申大人的孫子滿月,大官人實在走不開,這才沒去城門處接家眷的。
楚琳琅披著衣服,看著被小廝背回來的周隨安,這衝天的酒氣,也不知他飲了多少。
想著胡氏有了身孕,胎相未穩,所以琳琅便讓小廝將周隨安送進了她的房中。
算起來,也是有快兩個月未見。周隨安一人在京城裡應該適應得不錯,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入京後裁製的,是京城貴人們時興的樣子,麵料看上去也甚是不俗……
當楚琳琅替他脫著衣服,從那衣服袖袋裡突然滑出了個精致荷包。
這荷包是梅緞做底,上麵除了精致的花紋刺繡,還塞了香料,聞起來芳香撲鼻,絕非周隨安以前的隨身之物。
不過說起來,沒來京城前,周隨安也不怎麼來她的屋子,他現在的衣物,全都由著胡氏小娘經手。
也許這荷包是胡氏給他縫的。楚琳琅懶得再看,便將這荷包順手放到一旁櫃子上的柳木匣子裡。
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周隨安這才酒醒起床,隻是整個人看起來不甚精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楚琳琅跟他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的。
琳琅坐在妝鏡前,一邊梳攏著長發,一邊讓夏荷將醒酒湯端給周隨安喝。
周隨安喝了幾口後,聽著楚琳琅講昨日入城的事情。
他聽到是司徒大人幫忙找車的時候,不禁眉頭一皺,告誡道:“你初來乍到,許是不知,司徒晟如今在京城人緣臭得很,我們周家不宜與他太相熟。”
楚琳琅微微一愣,道:“怎麼了?”
周隨安冷哼了一聲,敷衍道:“官場上的事情,婦道人家莫問,總之以後看著他繞行就是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拿起了掛在一旁還沒洗的衣服,伸手摸了摸,突然臉色微變,裡外摸索著。
楚琳琅無意中回頭瞥見,便問他在找什麼。
可是周隨安並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翻找,楚琳琅若無其事道:“可是在找荷包?我放在了旁邊的匣子裡了。”
周隨安一聽,連忙打開櫃上的匣子,隻見那梅緞荷包果真就躺在匣子裡。
楚琳琅隔著鋥亮的銅鏡,清楚地看到官人暗鬆了一口氣,將那荷包又塞回到衣袋裡……
楚琳琅一邊點著胭脂,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這荷包是胡小娘給你縫的?以前沒見過。”
周隨安含糊嗯了一聲後,便去飯廳用早飯去了。
他今日沐休,不必去戶部當差,不過聽說要同僚應酬,吃完飯,又帶小廝早早出門去了。
待楚琳琅領著下人幫胡小娘歸置屋子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我看你給官人縫的荷包,繡工真不錯,等你生產完了,可得給我也縫一個。”
胡小娘疑惑地眨巴著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家時,父親總讓我多看書,不太會做女紅,大娘子若不嫌棄,我便做一個……可是,我從來沒給大官人縫過荷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