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夏青雲如泄了氣的皮囊,說話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他覺得若是再不說些什麼,他這一輩子都要後悔。
夏青雲被說得麵膛漲紅,正想表明心跡,自己並不介意這些,大不了過繼個兒子時,楚琳琅卻擺手道:“女人不生養要在婆家遭受多大的委屈,我比誰都清楚。你是跑船的,需要常年在外,若家宅不寧又如何安心?”
這個問題,夏青雲還真沒有考慮過,所以當楚琳琅直白地戳破了這點,他便頓住一時答不上來。
過兩天,夏青雲就要走了,他聽了楚琳琅的勸,不再去北邊湊熱鬨,而是準備去西北。
這些貨船是先前一個客商去北地經商而預定的,隻可惜他去了一趟,就遭遇了北地的水匪。
夏青雲以為大姑娘心動了,要打聽他家的情況,心中一喜,連忙道:“我娘生養了三個,大姐已經成婚,二妹在您跟前聽差,兄弟就我一個……”
周隨安四處挨罵不算,新近主管大人又跟他說,他當初的宅子乃是彆的大人不要,才讓給他的,按照他的品階,原是不夠住木魚石巷子的大宅。
他乾脆夾著書本,蹲坐在了宅子的後門門檻上躲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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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雲聽了這話,卻有些生氣,他直直看著楚琳琅:“大姑娘,你非要跟我算得這麼清?”
可是今日他實在是被母雞吵得頭疼,便是兩大一小三人坐在後院門檻,沉默不再言語,指望著院裡的兩隻母雞乏累了,再落得耳根清淨……
六殿下說得明白,若他管不住婦人,還是趁早滾回寂州,免得害他在父皇跟前作難。
若是平日,周隨安肯定會申斥鳶兒不敬嫡母,怎可如此說話?
妹妹周秀玲也不耐母親和嫂子的對罵,領著鳶兒來到後院,也坐在了周隨安的身邊。
隻是看到一身明豔緋紅,打扮得頗為明豔的楚娘子時,夏青雲的眼神似乎直了,半天挪不開眼。
楚琳琅的腦子都在生意上,聽聞了這話,很是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夏家大兄弟,然後道:“真壯實!看你手臂有勁,遇到風浪也不怕!看著就讓人心安!”
聽到這,楚琳琅點了點頭:“所以你是夏家單傳,你爹娘都指望你傳遞香火。你娶了我這樣的女子,你爹娘會答應?”
楚琳琅毫無防備,聽了這話,差點將剛喝下的茶水噴出。
一旁的鳶兒就沒有姑姑那麼委婉了,小聲接道:“會下蛋的母雞唄!能生還能叫!”
最後,夏青雲隻是慚愧抬頭,看著楚琳琅的眼睛鄭重道:“大姑娘,您說得對,是我現在自不量力,沒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卻跟您開了這口,可是你再等我幾年,等我……”
這三條船以後也由著夏青雲一起經營,楚琳琅甚至都不必出船工夥計,而這三條船運貨的利錢,夏青雲說了,他不會抽成。
集萃巷的的吵鬨,可傳不到離得老遠的和寧巷子。
這話太大逆不道,而且無望。他眼下能做的就是經營好大姑娘的船,把她吩咐的買賣做好。
事到如今,周隨安豈敢不聽,便是花了兩天時間,從木魚石的宅子搬出,遷到本該分給他的集萃巷的舊宅裡。
可轉身的功夫,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立在自己的背後。
聽到他這麼說,楚琳琅卻表示一碼歸一碼。
她這幾日是撞了什麼爛桃花,男人們個個爭先恐口地給她買田地,置辦家業?
周隨安記得那時新婚家貧,楚氏親自布置新房,不大的房間,乾淨透亮。
琳琅隻能用手帕捂著嘴,努力咽下茶水。
楚琳琅正好撿了現成的。冬雪覺得這些船有些不吉利,勸楚娘子也不能要。
說完之後,她便跟夏青雲扯東扯西,將這尷尬的求親氣氛衝散。
據說那位大人最近官運不暢,大姑娘覺得這個時候走,有些不仁不義。
而夏青雲一旦開口,說話卻順暢了許多:“我雖然沒讀過書,做不來書畫文章,可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你嫁給我,我一定待你好,讓你過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她便領著丫鬟冬雪在巷子對麵的麵攤吃了一碗麵後,便坐馬車去船塢看自己定的船。
楚琳琅也不怕泄了鳶兒的身世,直接敞開說:“以前我總以為是自己得兒女的時機未到。可是現在周隨安的妻妾都懷了身孕,所以這問題就是出在我身上。夏青雲,你當真要娶個不能生養的女人?”
鳶兒倒是會學語,將趙氏背後的罵,學得惟妙惟肖。
方才他下船時候,正看見楚琳琅跟黑小子坐在一處飲茶。
她看著前麵窄窄的街巷,幽幽長歎了一口氣,低低道:“哥哥,那麼好的嫂子你都不要,到底是換了個什麼樣的進了家門?”
想到這,他有些難過,不想再說下去,隻是抱拳轉身而去。
想到這,夏青雲的眼眶都紅了,整個人都陷入絕望的痛苦裡。
這宅子太小了,躲在書房裡都不能清淨了。
不但打劫了錢財貨物,還將那客商綁走撕票了。現在這些船做好了,那死了的客商家眷卻嫌晦氣,不要了。
若他娶個不能生養的女子回來,爹一定是要大鬨特鬨的。
六殿下何等謹小慎微,原以為不過是送女子入院的小人情,沒想到居然能讓那謝悠然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楚琳琅並沒有讓夏家大兄弟獨陷在回轉不得的尷尬裡。
他有心說以後決不讓楚琳琅受委屈,卻沒有底氣說這種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話。
“娶妻生子,天經地義,你爹娘當初為了給你攢錢娶媳婦,甚至差點貪圖彩禮,將你二妹妹嫁給瘸子老頭,可見對你的期許甚重。我若嫁給你,彆的不說,隻你父母就得鬨得天翻地覆。難道你為了娶我,就不管顧爹娘了?”
散學的第二天,女院無課。楚琳琅清晨打扮整齊準備出門,夏荷這幾日鬨肚子,得在家歇著。
他有心開口說,若是她願意,甭說幾個夥計,就是他自己也願意給她做一輩子牛馬……或者是夫君。
夏青雲被楚琳琅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爹爹的德行,將傳承香火看得最重。
楚琳琅有些頭疼,不過還是迅速想好了措辭,她不答反問:“那個……夏兄弟,你家裡幾個兄弟?”
最近周隨安風評出了岔子,同僚們都盯得緊,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還是按章程辦事,趕緊搬家騰宅子吧。
當初鳶兒被抱來的時候,夏青雲正來看妹妹夏荷,所以他是知情人之一。
確定無誤後,楚琳琅就下了定銀,買下了這三條船。
謝悠然豈是挨罵不還嘴的性子,一時間,尖利呼和聲不斷。
而如今窗邊的紙簪花依舊,院中卻不再見伊人笑顏,有的隻是止不住的怒聲喝罵,刺得人耳膜疼。
搬入這處宅子,簡直處處都是前妻楚氏的痕跡。譬如在窗紙上貼著紙簪花的習慣,就是楚氏最愛做的。
楚琳琅望著夏青雲遠去的背影,心裡暗鬆了一口氣。
夏青雲按著他跟楚娘子的約定,特意趕過來幫忙驗船。
周隨安最近的俸祿都用來養家,甚至出門喝杯茶水的錢都有些拮據。
她又在簡陋的窗紙上貼了她用簪花紙壓的乾花。
原來司徒晟剛剛領人從附近幾個村鎮的職田回來,正好搭了便船從水路回返。
楚琳琅卻毫無覺察,隻是神采奕奕,跟夏青雲講著生意上的事情。
這話一出,夏青雲黝黑麵龐被誇讚得有些黑紅,卻增添了幾許勇氣,他繼續開口道:“大姑娘,我看那司徒大人,並不是隨和好相處的人,您現在何必給他做下人。我……我前些年在江口老家鄉下買了一處小宅院,還置了兩塊地……要不,你還是跟我走吧。隻要……隻要你能……能嫁給我,就算楚老爺來,也帶不走你!”
他以前來過這宅子,那時這裡還是司徒晟的住所,更是琳琅和離後的棲身之地。
說到這,夏青雲說不下去了,他總不能說等著過幾年自己老子蹬腿,不能阻了他娶楚大姑娘吧?
可是平時迷信得不行的楚娘子,遇到這樣的便宜貨卻變得諸神不忌。
可就是這片刻愣神,已經讓楚琳琅知道該如何婉拒他了。
“郎君,你看,我們雖無金貴明瓦,卻也窗上開花,投進來的影子,一樣的好看呢!”伴著一陣明朗的笑,楚氏那張明豔的臉上也映出了陽光折射的花影,看得人心中微微起著蕩漾……
隻是原本說好了要跟他一起做生意的大姑娘,卻今日改了主意,說是還想留在少卿府幫幫司徒大人。
再加上兒子被禦史台參奏,就是謝悠然惹得禍,所以這舊宅子裡的家具還沒擺好,就已經“喪門星”的喝罵聲不斷了。
她給夏青雲倒了一杯茶,語氣親和道:“我如今是絕了嫁人念頭的,有你在外張羅,我後半生便也有了保靠。所謂的夫妻日子久了,再濃的情誼也淡了。可你在我心裡,卻是比親人還親的兄長。我為何放著好好的大哥不要,偏做個勞什子的夫妻?我還指望以後你能給我娶個賢惠持家的大嫂,再生出幾個侄兒侄女出來呢!”
想到這,夏青雲鼓足了勇氣,看著楚琳琅明淨的麵龐,咬了咬牙,開口道:“大姑娘,你……你看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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