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對裴公子這種對自己小命雲淡風輕的態度很不滿意。
在珠珠看來, 乾架是可以乾架,摸爬滾打是可以摸爬滾打的,缺胳膊殘腿乃至挨雷劈都不是什麼事, 但性命是一定要珍重的, 除非為了爹娘親人、為了守衛尊嚴或麾下領土臣民,否則, 其他東西都加一起, 也比不上鳥大王的小命重。
像這位漂亮公子的思想就很有問題,她主動跑過來, 拿出靈藥要給他治病,他好好的沒啥必死的理由,居然不積極立刻收下保命, 還要她收回去
——唉, 這倒也不能說笨蛋, 畢竟人家看著就是這麼個善心的美人, 但人間有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珠珠作為一個標準的禍害,絕世小霸王,是絕不允許她看上的未來老婆死得早的。
他想死,她都不能答應的。
珠珠摘下一朵花瓣, 喂到裴公子嘴邊, 清冷風雅的公子蹙起眉,側頭想避開。
不願意?
沒關係, 小王八鳥最擅長這個。
裴公子剛側過頭,珠珠已經像頭小獸莽爬過去,掐住他的下巴, 硬是把花瓣塞進他嘴裡。
郎君被她掐住下巴迫使抬起頭,天鵝般的頸項伸長成優美的弧度。
高華清冷的菩薩大概從未被這樣對待過,他皮膚蒼白又細|膩得要命,因為這姿勢,那顆形狀秀美的喉結甚至被迫凸.顯出來,生.理性地輕輕顫動,他是那麼猝不及防,像被剝開皮的蓮心,驚愕顯露出從不曾見世的聖純又柔軟的美麗。
珠珠得摸著良心說,她來之前,真是抱著無比純潔的感激的心情,興衝衝跑來回報好心人菩薩的。
但是,這一刻,她的心情全變了。
她少年時代看人間的話本,裡麵有一句詩的豔詞,讚美凡間一位香消玉殞的美人。
這一刻,她莫名突然想起那詩了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老天爺對她多好,也叫她遇上這麼的美人
——這是什麼樣的尤物,什麼樣傾國傾城的絕色。
鳥要受不了,鳥都要變成禽獸了。
珠珠感覺嗓子乾癢,努力吞了吞喉嚨,才壓製住那種迅速升騰地近乎變.態的興奮。
“對不起。”珠珠看著錯愕睜大眼眸的裴公子,真誠地說:“我發現我真的是個大混蛋,你是個好人,救了我,但我對不起你,我大概要恩將仇報了。”
“我原本想的是,我要努力追你,如果你也喜歡我,咱倆就好,如果過了一段時間,你真是個清冷不願動心的人、又或者喜歡上彆人了,實在喜歡不了我,我也祝福你,幫你做些什麼事送你什麼禮物,補償報答你,然後我就離開走。”裴玉卿聽那妖鬼一樣凶異的少女自顧自地說:“但是,我現在發現我可能做不到了。”
“你太美了,我現在腦子裡都是你。”珠珠誠懇說:“我完蛋了,對不起,我不能放過你了,我必須叫你喜歡我,就算你不喜歡我,哪怕強.取豪奪,軟磨硬泡,我也要娶你當老婆,不可能放你走了。”
這是什麼樣理直氣壯的小王八蛋言論。
裴公子在人間活了二十幾年,聽過無數敬仰愛慕的話,也見過無數貪婪、垂涎的眼神,可也從沒聽過這樣真誠又凶悍的言語,沒見過這樣蠻不講理又天真嬌橫的小人兒。
清冷的郎君眼瞳浮現出清晰的錯愕,佛似溫和的聖人也終於難以自抑流露出羞惱和不快,可看在小王八鳥眼裡,隻覺得這怒色讓他更豔麗得驚人。
珠珠以前覺得她爹真不是個東西,她娘當年在三生天好好修佛,要做慈悲的菩薩,她爹非跑去禍害她娘,把她娘拉入紅塵,雖然因此才有了她吧,但小鳥非常不講理,心裡還是向著娘親,替她娘鳴不平,覺得她娘的偉大前程被她爹那點小情小愛耽誤了,悄悄向爹呸口水。
但現在珠珠終於懂她爹了。
神佛低眉,聖人嗔怒染顏色。
爹爹的,這誰受得了。
珠珠一直覺得自己挺有良心的,是個相對有道德講文明的好鳥,但她突然明白了,她們北荒鳳凰妖族骨子終究真就流著這樣乖戾霸道的血,她當不了好鳥了,她也是必要當個不擇手段霸王硬上弓的王八鳥。
花瓣的靈力開始發作,裴公子全身輕輕顫抖,像一朵被外力硬掰開柔嫩花瓣的雪蓮,雪似的皮膚迅速浸出無數細密冷汗,他臉色蒼白,嘴唇淡而失色,整個人忽而像折斷的春柳枝斜倒下去。
珠珠連忙爬過去,像肥嘟嘟的小熊貓抱住竹棒子一把把人家公子抱進懷裡。
“……”
裴公子再溫和的脾氣都要給這混東西活活氣厥過去。
裴公子臉頰全是細密汗水,他實在氣惱得夠嗆,這樣虛弱,也忍不住抬起手無力推拒她,小王八鳥全當自己眼瞎,就非緊緊摟著人家,還裝模作樣拿帕子殷勤給人家擦拭臉頸的汗水。
可那汗水是擦不儘的,剛擦乾,又滲出來,郎君那雪緞似皙白柔軟的皮肌裡像藏著流不儘的水,此刻趁著細小的毛孔張開,都爭先恐後湧出來,非要他滿身淋淋淌透。
不多時,這清冷不世的公子已渾身是汗,半垂闔著眼,吐出的氣都是燙熱的,鬢眉皆濕,海棠春睡般昏昏,更透出驚心動魄的妍麗。
珠珠摸出來兩條帕子都濕.透了,濕搭搭地滴水,她也擦不下去了,隨手甩扔了,過去小獸似的撲抱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