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她多可人疼愛。(2 / 2)

所以,梵聖主其實還沒有喜歡蘇珍珠,那她——她還有機會?

她還有機會!

瓊犀張嘴:“我…”

段晁笑著打斷:“郡主隻說,若是王爺將郡主許給大公子,郡主可願意?”

碧華心頭一凜,下意識想說話,瓊犀搶在她之前連忙說:“願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瓊犀紅著臉,又是緊張又是歡喜,擰著手帕細聲細氣:“…伯父的旨意,侄女願意。”

——這個蠢貨!

碧華心裡氣的仰倒,當著王府眾人的麵也不敢表露,隻能站在瓊犀身後低頭咬著牙。

段晁滿意,才又道:“聽說郡主出府,在街邊酒館裡見到那位朱姑娘,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朱姑娘還留出個信物贈給郡主。”

碧華和瓊犀都一咯噔。

瓊犀吃驚看著段晁,表情勉強起來:“大人…”

“郡主不必憂心,這行宮中,還沒有能瞞過王爺的事,郡主既然能走出門去,就是王爺同意您去了。”段晁笑笑,說:“郡主聰慧,想必也能明白王爺的心思。”

段晁壓低聲音:“王爺是深沉人,日理萬機、尊貴持重,有些微末小事,自然得咱們臣子分憂。”

“郡主聰穎,孝順。”段晁再次強調,彆有深意說:“可更得想著替王爺分憂。”

瓊犀連忙看向碧華。

碧華很不得想罵她八輩祖宗。

碧華咬著後牙,在段晁等人的注視中,隻能從袖子裡落出來一個小印章。

段晁滿意,拿起印章打量幾下,終於露出笑來,對瓊犀誇讚道:“郡主忠孝,咱們王爺最講賞罰分明,絕不會虧待您,您的好日子且在後麵。”

瓊犀再是忐忑,也忍不住麵露欣喜羞澀,段晁笑嗬嗬拱手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叨擾郡主了,郡主回去早些歇息吧。”說罷,帶人轉身重往燈火光亮的書房走去。

等人走遠,一直強忍著的碧華立刻劈頭蓋臉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你還去招惹蘇珍珠?!”

瓊犀心虛地辯解說:“不是我,你沒聽,是師…是秦雍王要這麼做…”

“放屁!你怎麼想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為什麼答應段晁。”碧華暴怒大吼:“我們不是說好了,幫蘇珍珠攔住師叔父,等她涅槃,我們也算將功折罪,以後也能儘量不和她落到喊打喊殺的地步,現在段晁一來遊說你你就動心了,你以為你是占便宜嗎?!他們分明是拿你做筏子!秦雍王想搶蘇珍珠,想把你換抵給大公子,你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

瓊犀咬唇,被說得恥臊,忽而惱怒道:“那我也願意!”

“如今師叔父都不疼我了,我總要為咱們家找出條出路,我喜歡梵聖主,蘇珍珠可以,憑什麼我不可以?”瓊犀吼道:“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願意,憑什麼我們就怕了她!隻要我能得到梵聖主的喜歡,有三生天襄助我們,她北荒又有什麼了不起!”

“姐姐彆管我了!”瓊犀越說越滿腔怨憤,恨道:“你要總為蘇珍珠說話,就跟她去好了,隻當沒我這個妹妹吧。”言罷轉身就跑走。

“——”

碧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背影,猛地跳腳怒吼:“蠢貨啊!!”

·

段晁回到書房,屋裡彆無雜響,內監宮人垂首安靜侍立在兩邊,隻有燈燭偶爾爆開小小一個火花,晃出一段輕輕搖曳的剪影。

段晁走到主公身邊,雙手捧印章呈上,笑道:“郡主孝順,主動將此物獻與主公。”

秦雍王終於抬起頭,寬大手掌中的狼毫筆放回筆架,去拿起那枚印章。

印章不過小半片巴掌大小,簡單粗暴刻了隻小鳥,一個圓圓的腦袋兩隻翅膀,尾巴抽出好幾根長長羽毛,畫技足以叫任何畫師看一眼就眼前發黑。

這是給小姑娘拿著的印章,在盛年男人的手掌中更顯得小巧可愛。

秦雍王慢慢把玩著印章,忽而微低歎口氣,對段晁搖頭道:“你不必說好話,是我昏了頭,一把年紀,竟要謀算起幾個孩子。”

段晁聽主公這麼說,一時滿肚子苦水都想大倒出來:都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主公要天底下什麼樣的絕色佳人沒有,怎麼偏偏看上人家大公子家混江湖的小夫人?

但這有什麼辦法,君心上意如此,為人臣子也必當要為主公分憂解難,段晁拱手道:“主公言重了,郡主若能與大公子成事,也是一樁喜事,我剛才瞧著,郡主頗為仰慕大公子,心裡是極樂意,絕不勉強。”

他頓了一頓,又思量道:“如今雖然都說大公子喜愛朱姑娘,但至今沒把人正經娶聘下來,可見裡麵還是有緣由,這便有商量的餘地。”

段晁暗想,也不知那位大公子是不喜朱姑娘的出身和粗蠻作派,還是太清心寡欲、真成個活菩薩柳下惠,反正不管如何,既然畢竟還沒嫁娶,這個牆角總可以想辦法挖的。

段晁正這麼想著,就聽主公沉默一會兒,終於緩緩道:“有緣由當然好,若沒得商量,我也心意已決。”

段晁乍一下都像沒聽明白。

他渾身猛一個激靈,抬頭吃驚望向主公:“…主、主公您——”

秦雍王抬了抬手。

他看著手裡的印章,握在手中扣了扣,緩緩用力,在掌心扣出一個筆畫粗糙草率的小鳥,看久了,竟也不知怎的看出幾分可愛。

男人沉定的眉眼和緩,常年凝出痕跡的眉頭鬆開,流瀉出不重卻已經足夠真切的笑意。

“段卿。”他歎道:“不知怎的,那孩子,我一見她,就像前世夢裡見過,打心裡愛憐她。”

段晁震得說不出話。

秦雍王抽出一張紙來,印著紅泥,在紙角壓出小小的印記。

秦雍王看了半響,再是什麼傳古的名畫,也不會配得天子仲父的攝政王這樣地凝望了。

“她多可人疼愛。”秦雍王緩緩說:“我不說是個君子,也有心做個正人,從沒想過做那等奪人所愛寡廉鮮恥的惡徒,如今想想,卻怕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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