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箭無眼,若是他們都死在了這裡,金國的天下,肯定會落到完顏宗乾兒子手中。
完顏宗弼怎肯讓他得逞,悻悻坐了回去。旁邊的女人在尖叫,完顏希尹心煩,順手拉過身邊的小娘子撒氣,將她解決了。
哪怕再莽撞之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罵罵咧咧住了手。
帳內終於安靜下來,四下一片狼藉。完顏宗乾不屑冷哼,終歸還是怕死!
他真想將他們全都殺了,可惜還需要他們上戰場拚命!
隻恐嚇也不行,既然他們都愛大宋女人的身嬌肉嫩,反正多得很,就分他們幾個平息一下。
地上濃稠的血,蔓延開來,在地氈上開出了豔麗詭異的花朵。
完顏氏重新熱鬨起來,其樂融融,他們在快樂地分戰利品:大宋女人。
趙寰拍了拍趙瑚兒,她神色木然,知道不該動,淚卻控製不住,頃刻間淚流滿麵。
許月娘是她難得的朋友,一路來到大都,多次得她提點相幫。否則,她估計會與其他小娘子一樣,受儘折辱而死。
許月娘有一把好嗓子,她的曲兒唱得極好。
她告訴趙瑚兒,過沼澤泥濘地時,如何能走得輕鬆些。
下雨天,寧願進密林,也不要進金兵的營帳去躲雨。
密林不一定有猛獸,金兵卻是實打實的惡鬼。
許月娘出自教坊司,不過是最低賤的女伎。完顏氏無視她的屍首躺在地上,很快就分好了戰利品,各自摟著哭泣不止的小娘子們滿意散去。
趙寰差點引起了一場流血打鬥,完顏宗賢他們下意識避開了,她依然留在浣衣院。
邢秉懿與趙瑚兒她們也留了下來,筵席散去,已經月上中天。
月亮不問世情,依舊溫柔如水,清輝公平灑在每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沉默,住在一屋彼此相伴的小娘子們,此次一分開,不是生離,而是死彆。
在浣衣院,死亡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空了的屋子,就是這般而來。
以為會麻木了,麵對的時候,她們同樣心痛難過。
回到屋,趙佛佑幾人見到她們的臉色都不大好,忐忑不安望著她們,連話都不敢說了。
趙寰朝她們輕輕頷首,安撫道:“我們沒事。”
趙瑚兒一下就炸了,激動地哭道:“沒事,如何能沒事!月娘,月娘她......連屍首都沒人給她收!”
邢秉懿歎息一聲,道:“十三娘,你可彆這樣說。二十一娘能怎樣,莫非她能去給許月娘收斂,買副棺材好生安葬了?”
趙瑚兒一窒,憋屈與難過,胸口著實堵得慌,道:“我沒責怪二十一娘,隻是心裡過不去,難受得緊。”
她撫著胸口,微閉上了眼,想到王帳中的情形,臉一下扭曲了,憤怒地道:“韋氏這個賤人,她與二十一娘起了口角,肯定是她在旁邊進了讒言,完顏宗賢才提出要二十一娘!”
“我等著完顏宗賢把我要去呢,可惜。”趙寰遺憾搖頭,她的計劃又被打亂了。
先前趙寰就與她們說過,若是分開,正好搭救他們王寨的女人。
趙寰見她們神色黯然,知道她們心情很複雜,不想分開,又想做些事情。
這些不是她們能決定,完顏氏可不會由著她們來選去何處。
趙寰沒再提這茬,淡淡道:“不是韋氏,她沒那麼大本事,金人不會聽她的話。完顏宗賢以前就提過要我去,她若是說了什麼,頂多恰是提醒了完顏宗賢。如今她即將要被送去五國城,以後就難見到了。”
“活該!”趙瑚兒揚眉,冷笑一聲,“五國城那邊的日子更艱難,這就是她的報應!”
趙寰看了她眼,道:“沒人應該被送來送去。”
趙瑚兒噎了下,不甘哼了聲,一扭身趴在炕上,哀哀道:“月娘,月娘就這麼平白無故死了麼?”
她一下又站了起來,奔到趙寰麵前,急迫地道:“二十一娘,我們替月娘報仇,殺了完顏希尹可好?”
趙寰無奈,耐心解釋道:“完顏希尹是金人丞相,與完顏宗乾明顯是一夥。完顏宗翰是他的兒子,前些時候剛沒了,他的相府定會被護衛守得固若金湯。現在他剛殺了人,就突然死了。完顏氏並不都是笨蛋,他們隻是太沒把我們放在心上,所以沒有懷疑我們。如果此次貿然動手,其他完顏氏就要起疑心了。”
趙瑚兒一咬牙,厲聲道:“那就將完顏氏全都殺了!”
邢秉懿都聽不過去了,道:“如何殺?你可知道王寨裡麵是如何模樣?再說,殺了完顏氏,還有其他氏,就拿完顏亶的皇後來說,她出自金人九大權貴的裴滿氏,還有其他八大氏呢,他們手上可都有兵!你看你,性子真是,急得很。臨行前,二十一娘就交代了彆衝動。若不是她拉著你,今晚你就.....,你得聽二十一娘安排呀!”
趙瑚兒氣焰一下低下去,眼巴巴望著趙寰,道:“二十一娘,難道真沒法子了嗎?”
完顏希尹殘暴無度,趙福金在他手上隻活了半年不到。
今晚,他帶走了三個小娘子。
趙寰平靜地道:“咱們現在實力不夠,不能浮出水麵。完顏宗尹也必須死。”
趙瑚兒一聽能給許月娘報仇,差點沒跳起來,馬上抓住趙寰的手,追問道:“那該如何做?”
先前他們吵架時說,完顏宗弼燒殺搶虐,帶回來了無數的錢財,這些都是大宋的。
先血債血還一些吧。
趙寰眉眼間,難得浮現了幾分狠戾,聲音卻極為平淡,道:“聲東擊西,圍魏救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