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2 / 2)

中,已經變成了人儘可夫的伎子,每日哭著喊著求金人寵幸。

趙瓔珞的臉色愈發蒼白,在城樓上,幾乎一站就是一整日。

何月娘不敢再哭了,開始擔心起她來。勸說無用,隻忙著在旁邊打傘,遞水,生怕她倒了下去。

這日午後,太陽被烏雲遮擋,一下變了天。豆子大的雨滴,隨著狂風飛卷。

頃刻間暴雨傾盆,叫罵的金兵,忙打馬回營躲雨。完顏宗尹坐在大帳裡,這些天他雖然出了口惡氣,心頭仍然被陰霾籠罩。

宋兵不上當,由著他們罵。不知為何,完顏宗尹莫名不安,總感到不得勁。

大雨打在營帳頂上,咚咚響得人心煩意亂。完顏宗尹吃了口茶,正欲抬頭喊人。

帳簾被掀開,驚慌失措的親兵衝了進來,結結巴巴道:“大帥,援兵來了!”

“誰的援兵?”完顏宗尹蹭一下站起身,脫口而出問道。

“宋兵的援兵,宋兵的!”親兵全身濕淋淋,眼睛都快睜不開,哆嗦著答道。

完顏宗尹大驚,趕緊下令道:“鳴鼓迎敵!”

金兵大營內,已經亂成了一團。雨太大,他們連眼前的宋兵人都沒看清,就中箭倒了下來。

虞允文騎在馬上,沉著指揮。趙寰吩咐過,隻能勝,不能敗,她要將金兵全部絞殺。

這是虞允文的第一仗,他也不能輸。他的兵,無論任何天氣,都沒斷了訓練,好處在此時體現得淋漓儘致。

先是床弩神臂弩的射殺,騎兵隨後衝上前,苗刀營從兩翼殺入。

大宋的兵在暴雨天氣下,如同尋常那般,絲毫不受影響。士氣如虹,如神兵天降,勇猛朝金兵殺去。

完顏宗尹被親兵打著傘圍住,他見到大宋兵手上長長的苗刀揮出,金兵連跟前都沒能靠近,半邊身子就被砍了下來。

“這是......”不止是他,李成也看到了,他大驚失色,連說話都打結:“這般長的刀!看情形,好似用的镔鐵!”

完顏宗尹立刻想起,從遼國搶來的東山與渤海鐵礦,被趙寰弄了去。

隻那兩處離得遠,加之金國在此地駐兵少,他們鞭長莫及,也沒能騰出手來去收拾趙寰。

萬萬想不到,趙寰的動作竟然如此快,她用镔鐵,打造出如此長,鋒利的刀!

完顏宗尹不知是身上淋了雨,還是其他,隻感到周身陣陣發寒。

李成看向完顏宗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先行撤兵。

這時,身後響起了廝殺聲。賓縣的城門大開,趙瓔珞領著兵殺了出來,神臂弩在前,一通疾射。

趙瓔珞與虞允文前後夾擊,金兵慘嚎著,倒下的越來越多。

完顏宗尹暗自叫著完了,不待李成開口,麵若死灰下了令:“撤!”

親兵擁簇著完顏宗尹,奮力在前廝殺,護著他逃走。

李成與劉麟哪敢還留下,一並跟著逃得飛快。

金兵見主帥棄兵逃走,軍心泛散,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投降的投降,逃命的逃命。

虞允文哪能被完顏宗尹逃了去,當即領著一隊人馬,追上去截殺。

趙瓔珞更是恨不得將完顏宗尹碎屍萬段,打馬跟著追了上前。

夏日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沒多時,太陽重新掛上天際。風雨停歇,好似一切都沒發生。

地上卻已經如修羅場,泥土被血染紅,金兵的屍首遍地。

完顏宗尹不要命跑著,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追兵卻仍然緊追不放。他又氣又怒,剛心一橫打算拚了。

突然,他勒住了馬,眼珠都快崩出了眼眶。李成與劉麟跟在他身後,也同時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兩人臉色慘白,手心冷汗直流,連韁繩都快握不穩。

趙瓔珞見完顏宗尹他們停止不動了,心下詫異,以為前麵有詐,遲疑了下沒動。

虞允文忍高,在馬鐙上一站,朝前望去,

眼裡溢滿了笑意,對趙瓔珞道:“給你們報大仇的人來了。”

在通往大都的官道上,赫然豎著三個被串在粗木棍上的男人。他們已經奄奄一息,血順著木棍緩緩流淌。

在他們身後,立著一群衣衫襤褸,依稀能辨出幾分原本長相麵貌的金人。

他們見到完顏宗尹,立刻跪了下來,嚎啕大哭:“國公爺救命,國公爺救命啊!”

完顏宗尹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看了地上的這群人一眼,再仔細打量棍子上串著的幾個男人,瞳孔猛縮。

裴滿氏,唐括氏,蒲察氏,皆來自金國的大家族。燕京城破,被趙寰俘虜了。

他們的形狀,完顏宗尹很熟悉。當時為了殺雞儆猴,他們將送入金兵營寨,敢反抗的幾個大宋小娘子。串在鐵棍上,立在營帳前,任其血流而亡。

趙寰,趙寰!

完顏宗尹看向前方,驚懼得直簌簌發抖。密密麻麻,冰冷的弓箭對準了他們。

趙寰麵無表情,騎在馬上望著他:“完顏宗尹,這幾人,是送給完顏宗弼的大禮之一,你也是禮物。”

完顏宗尹一時沒能理會趙寰話裡的意思,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麵對著平靜,卻令人膽顫心驚的趙寰,他發現嗓子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寰朝後麵的虞允文與趙瓔珞打招呼,愉快地道:“十九娘,你氣壞了吧,來,將他們好生拆了,給你出氣。”

趙瓔珞嗷地一聲,對何月娘笑道:“走,他們惹你哭了,要他們拿血來還你!”

虞允文騎在馬上,看著前麵翻白眼不耐煩的寒寂,朝著他頷首,目光很快掠向了麵帶笑意,卻入殺神般的趙寰。

這一仗大勝,還沒費多少力氣。

虞允文真正體會到了,與趙寰做事的痛快。她在後麵調糧草輜重,他好似靠著堅強的後盾,放心將後背交了出去。

她不負他所信任,源源不斷給他送來軍餉,完全由他決定何時攻營。

她,才是這一戰的真正統帥。

完顏宗弼與趙構都收到了趙寰的大禮。

完顏宗弼收到了兵敗的消息,加上完顏宗尹的頭顱,以及串在木棍上的幾個金國權貴,一壇子不明物。

壇子裡散發出說不出的氣味,完顏宗弼警惕打量了半晌,忽地一下推開了壇子。

完顏宗弼作為男人,霎時全身汗津津,下麵又泡在了冰窟裡,萎了。

趙寰的大禮,由商隊護送到了南邊,在早朝時,趁亂送到了宮門前。

秦檜見宮門口鬨哄哄,上前沉著臉怒斥道:“為何圍成了一團?”

其他官員呼啦散開,禁軍班值頭領慘白著臉,指著箱籠道:“秦相,裡麵,裡麵……”

秦檜順眼看去,神色大變,忙道:“快扔掉,彆讓官家知曉了。”

頭領苦笑著道:“信都開拆了,是送給官家的禮,下官已經稟報了上去。”

趙構的隨身內侍姚鐘已經走出來,見秦檜在,上前見禮,道:“官家說,既然北地敢如此大膽,就沒甚可怕之處,將大禮帶到朝堂上去,讓眾卿一並觀賞。”

跟在姚鐘身後的幾個內侍已經上前抬了箱籠,秦檜伸手欲攔,又悄然縮了回去。

若是當麵忤逆,趙構不是心胸開朗之人,定會記著這個仇。

內侍將箱籠帶了進去,趙構高坐在上,眼神掃過底下的朝臣,道:“北地與金人又打了一仗,他們隻怕是來炫耀了。既然他們送了來,朕豈能不接受他們這份好意。姚鐘,打開吧。”

姚鐘領命,上前小心翼翼上前,掀開箱籠蓋,一股惡臭味撲麵而來。

趙構也聞到了,抬袖蒙住鼻子,強裝鎮定問道:“裡麵是何物?”

姚鐘屏住呼吸,甕聲甕氣答道:“回官家,裡麵是埋在石灰裡的頭顱,上麵寫了名字,叫李成與劉麟。”

趙構聽到是兩個叛徒,撫掌笑道:“好,他們總算是

糟了天譴!”

朝臣都陪笑,忘記了臭味,跟著叫好。

趙構抬手指過去,問:“那壇子裡又是何物?”

姚鐘打開了壇子,他對裡麵的東西太過熟悉,瞠目結舌,嘴裡直泛苦。

趙構臉微沉,質問道:“裡麵究竟是何物?”

姚鐘苦著臉,捏著手指取出旁邊的信,道:“官家,裡麵......,裡麵是那活兒!這裡,還有封信。”

趙構也嚇住了,壯著膽子道:“將信打開看看!”

姚鐘拆開信一看,手抖起來,臉上肥肉直顫抖。

趙構見姚鐘快暈過去,大感不妙,吩咐秦檜:“將信取來!”

秦檜應是,從姚鐘手上取了信,眼觀鼻鼻觀心,絕不敢多看,將信送到了趙構麵前。

趙構看完信,許久都沒動,眼睛發直。

寫著《大宋朝報》的紙,飄到地上。官員們眼尖,看到報上赫然刊載著休書:“趙九郎趙構,你如今變成了金賊的走狗。本娘子薑醉眉,與走狗一刀兩斷……”

在休書旁邊,附著一張小箋,上麵是端正又不失風骨的幾行字:“你們全身都軟,就剩下嘴皮子硬。若我聽到你們任何一句對於女人的詆毀,流言,敢使用下三濫的招數,朝女人身上潑臟水。壇子裡麵,是完顏宗尹以及金賊的那物,他們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朝臣們站不住了,神色各異。以前的善辯之才,這時全不見了,無人敢吱聲。

趙構砰地一下,癱倒在了龍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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