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然微微皺眉，闔上文件：“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該澄清的都澄清了，隻是他們不相信而已。”
“針對這種說法，這份文件裡也有相對的應對措施喔。我已經把大多數情況都想到了。”鹿檸熟練地翻到文件第N頁：“放心吧，等你仔細看過這份文件就知道，他們再怎麼想抹黑你，有了這些真實的證據，再也不會得逞的。”
現在微博追星圈子還剛剛起步不久，那些粉黑大戰還沒有形成常態，就算有粉黑吵架，也都是小規模戰爭，形不成氣候。
就算有黑子抱團帶節奏，在鹿檸整理的清晰證據麵前，也隻能啞口無言。
看著信心滿滿的鹿檸，沈星然沉默了一會。
“……可能你還不知道。”沈星然說話的時候，感覺每個字都很沉重：“我現在，在鏡頭前，說不出話。”
一個得了失語症的藝人，彆說演戲了，在鏡頭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還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儘可能想表現得平靜，淡然，可是聲音卻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鹿檸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也覺得心臟緊繃繃的，她安慰沈星然說：“說不出話也沒關係的！隻要先複出，讓粉絲們能夠重新見到你，大家就會很開心的！”
“……”
見沈星然不說話，鹿檸想了想，又說：“對了，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頂流聞曉？他的人氣特彆高，可是他除了唱歌，在鏡頭前一年都說不了兩個字，粉絲們照樣很喜歡他！”
聞·確實不愛說話·曉：？
鹿檸繪聲繪色地告訴沈星然——現在的內娛魚龍混雜，什麼樣的明星都能吸到粉。要是沈星然回歸的話，就算不說話，也照樣能吊打99%的明星。
不管沈星然信不信，但氣氛確實是活躍了。
鹿檸看到嚴霄用拳頭抵住嘴角，但卻怎麼都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害，主打的就是一個單口相聲。
說著，沈星然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忽然知道，為什麼嚴霄要帶這個陌生的女孩來看自己。
畢竟一開始的時候，聽說有人想要見他，他心裡是很排斥的。是嚴霄堅持地勸了他幾次，沈星然才終於答應。
聽鹿檸講了這麼多關於娛樂圈的事，他以為自己會嫌惡，會反感，可是事實上，他的心情卻是感到釋懷的。
畢竟，自己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麼熱烈的情緒了。
而且……原來他真的還有粉絲嗎？
沉默片刻，沈星然微微垂眸，告訴她：“……我會考慮一下的。”
說完，他就移開了視線，不再去看鹿檸與那份文件。
就像以前一樣，用一層密不透風的紗，再一次把自己的情緒封閉起來。
鹿檸點點頭，告訴沈星然隨時可以聯係她，就準備起身離開了。
她能理解，沈星然淡出公眾視野很多年了，要想立刻回到公眾麵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鹿檸走到門邊，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然而，僅僅是一眼，就讓她走不動路了。
有些黯淡昏沉的房屋裡，沈星然坐在沙發上，將鹿檸帶來的文件捧起來。
鹿檸以為他是要翻開看看，可他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封皮，就像觸電一般拿開了手指。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落寞和無措。
那個曾經眾星捧月，在聚光燈下璀璨奪目，被捧上神壇的少年，如今卻連翻開一張紙都做不到。
這太令人難過了。
……
等到鹿檸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跑回到沈星然麵前。
沈星然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其實，澄清黑料這件事，不一定需要本人來做。”沈星然看到鹿檸雙眼中的火苗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旺盛。他聽到鹿檸說：“我是個站姐，隻要你同意，我可以幫你開站子，從反黑到營銷，我都能夠幫你解決！”
“……站子？”
沈星然很久沒聽過這個詞了。
一旁的嚴霄聽到沈星然猶疑的聲音，還以為沈星然不知道站子是什麼，給他解釋：“站子就是……粉絲開設的網站的簡稱，現在的站子通常開在微博……”
說到一半，嚴霄自己也忘詞了，打開手機：“稍等，我再看一眼百度百科是怎麼說的。”
鹿檸一不小心瞄到了嚴霄的搜索記錄：
[什麼是站子？]
[什麼是站姐？]
[站姐為什麼要開站子？]
[“彆再散發魅力”是什麼意思？]
鹿檸：……
好勤奮好學哦。
鹿檸問嚴霄：“所以，你看見我給你開的站子了？”
嚴霄老實點頭：“嗯，我搜到的，謝謝你了，一下子就讓我有了這麼多……粉絲。”
說出粉絲這個詞的時候，嚴霄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壓低了很多。
“沒事沒事，以後我就是你的站姐了，客氣什麼？”鹿檸舉起手對嚴霄比了個拍照的姿勢：“你的演技那麼好，要是沒有人發現，那才可惜呢，等你火了再來謝我吧~”
“嗯。”嚴霄轉過頭，接著對沈星然說：“所以，站子就是……”
沈星然打斷他：“我知道站子是什麼。”
沈星然以前有過很多站子。
和官方合作的，粉絲自發管理的，大大小小足有幾百上千個站子。
可是等他遭遇種種變故之後，這些站子和站姐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沈星然以為，站姐這類人，比起粉絲，其實更像商人。
一旦他身上沒了賺錢的能力，這些站姐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奔向更紅火，更能幫他們賺錢的明星。
嚴霄和他，一個一直沒能出頭，一個沉寂多年，兩個明星加起來，名聲和商業價值趨近於0。
鹿檸卻……
想到這，沈星然抬起頭，對鹿檸輕輕點了點頭。
鹿檸：！！
她心跳快了好幾拍，聽見沈星然淡淡的聲音：“站子的事情，隨你。隻是，我現在沒有作品，就算你做我的站姐，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發。”
鹿檸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激動地說：“怎麼會？你以前的作品那麼多！全部發完的話，至少還需要好幾年呢。”
還沒激動完，她又想起什麼，趕緊問沈星然：“你能把你經紀人的聯係方式給我嗎？我想跟他商量一下這個站子的運營策略，還有接下來的反黑路線……”
重生前，鹿檸和很多明星的經紀人打過交道，非常熟悉站姐和經紀人該如何溝通，配合。
沈星然卻輕輕搖頭。
“我現在沒有經紀人。”
鹿檸：？
啊？
沈星然，居然，沒有經紀人？？？
公司你們到底在乾什麼啊！！省錢也不是這麼省的吧！！
“是我告訴他們我不需要的。”沈星然淡淡地說。
鹿檸一愣，心臟又開始緊繃繃的了。她擺了擺手：“沒關係沒關係，就算沒有經紀人，站子也可以照樣開的。”
從沈星然家出來，鹿檸長長地鬆了口氣，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變輕鬆了一些，但肩膀上卻仿佛壓了更大的重量。
嚴霄很鄭重地鹿檸道了個謝：“謝謝你這麼幫他。”
“沒關係……”
說是幫忙，但其實她好像也沒幫到沈星然什麼。
主要是沈星然的興致看起來一直不高。
但好歹她獲得了開沈星然站子的同意權。
鹿檸從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既然事情有了突破口，就立即著手去做。
從獲得了【畫質修複神器】後鹿檸就已經存了很多沈星然的舞台和活動視頻，隻是一直沒空整理。
回家後，鹿檸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熬大夜剪了個長達兩分半的視頻。
她把自己其中一個微博小號的名字改成了“我喜歡沈星然”。
起這個名字，鹿檸有兩個考慮。
第一個是沈星然現在的口碑極其不好，在互聯網上，如果被彆人發現是沈星然的粉的話，屬於是人人嘲笑，人人喊打的程度。
所以沈星然現在就算有粉，但也都是躲躲藏藏，不願意承認的狀態。
所以鹿檸起這個名字，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喜歡沈星然是可以說出來的。
其次，還有一個並不重要的原因是——
這個名字總不能再有什麼難聽的綽號了吧？
喜姐？歡姐？喜歡姐？
沒關係，都在她承受範圍內（吐血）
鹿檸麻利地把視頻壓製好了後，上傳到了沈星然的站姐號和新修改好的Z站同名賬號上。
兩邊的視頻幾乎是同時審核通過發布出去的。
鹿檸沒忍住自己點進去再欣賞了一邊。
整個視頻的主題其實就隻有一個字：帥。
鹿檸沒有用到太多技巧。
她隻是把沈星然那張精致到人神共憤的臉放大放大放大再放大，簡單粗暴地懟到鏡頭麵前。
再配合上0.5倍速的特效，以及一首優雅中又帶著淡淡情.欲味道的小提琴演奏曲作為bgm。
清晰無比的畫麵，讓鹿檸能清晰無比地看到沈星然毫無瑕疵的肌膚，微顫纖長的睫毛，清冷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喉結，手指，隨風飄動的襯衣，筆直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腳踝。
短短兩分鐘的視頻，足以讓人衝暈好幾遍（？？）
係統被沈星然帥的迷迷糊糊的：【如果有人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完美的，那麼我會讓他看看星然哥哥，嚶！】
欣賞了一遍沈星然的盛世美顏後，鹿檸從視頻中退了出來。
一刷新，看到Z站下麵的評論數。
362條
再一看播放量。
9981
……好家夥。
視頻才發出來三分鐘而已啊，而且現在還是半夜一點鐘。
沈星然的熱度和討論度還是高的。
不愧是之前的大頂流。
鹿檸一個個往下翻著評論，想看看大家對沈星然的評價。
【媽呀今夕是何年？我竟然能在首頁刷到沈星然的視頻？謝謝up！辛苦了！[比心]】
【好想沈星然啊，都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哭】
【嗚嗚嗚我都好久沒見過沈星然了，我當初可喜歡他了，老和同桌說想找他這樣的男朋友哈哈，後來他怎麼就沒動靜了？】
【不是吧……這年頭還有人在粉沈星然？樂】
【好帥啊我草，我平時隻混二次元不關注三次的，這位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帥哥叫沈星然？等等這名字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好帥啊天啊up主太會剪了！！關注了！！！】
【不是吧評論區是沈星然粉開會？？他xd啊你們都忘了？怎麼毒蟲也有粉絲啊，給爺爬！】
【澄清了啊……是那個經紀人在沈星然公寓聚眾吸毒的，不是沈星然自己吸……】
【笑死這措辭也就腦殘粉追星女會新，好好好，你們哥哥最無辜了，你們哥哥怎麼不出錢帶你們去醫院看看腦子？】
【死人複活了？點進來罵一句再走，所以內娛究竟什麼時候再有一個沈星然這樣臉的但是品行端正的人出現啊】
鹿檸又點進了微博。
微博的評論區下也同樣是吵聲一片。
但吵的內容都差不多。
一種是沈星然的粉，在懷念沈星然顏值的同時在為沈星然的黑料做著澄清。
另一種則是聽過沈星然黑料的路人或沈星然的黑，他們在視頻嚇辱罵著沈星然和他的每一個粉絲，有的過激黑還去私聊沈星然粉對她們進行羞辱。
不隻是粉絲被罵，鹿檸也會被罵，好多人私信鹿檸用難聽的語言問候她的全家。
但讓鹿檸倍感安慰的是，也有很多喜歡沈星然的姐妹給她發來了鼓勵的消息。
就算是重生之前，鹿檸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
太嚇人了。
但既然下定決心要為沈星然反黑，鹿檸也確實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不管彆人怎麼說，鹿檸隻把自己當做一個發視頻的工具人，雷打不動地每天一條關於沈星然的盛世美顏的視頻。
鹿檸的主旨是先簡單粗暴地用沈星然的臉引起大家的注意。
有話題度，才能繼續接下來的澄清工作。
不然一開始就放一個澄清視頻，做的再好又有什麼用。
誰理啊。
因為穩定的日更，鹿檸的每個視頻的播放量也從一兩萬，三四萬，最後穩定在了十萬左右。
運氣好的話，還爆到二十萬的播放量。
評論區的畫風也漸漸改變了。
雖然還是有粉在澄清，黑在怒罵，但這其中，還多出了第三種聲音。
是來舔沈星然的臉的。
這其中有黑有粉也有路人。
他們的畫風大致如下方評論——
【喲喲，姐兒幾個又來看帥哥啊】
【md又忍不住手欠點進來了，沈星然這張臉有魔力，沒開玩笑】
【我真的求求你們給我推薦一個可以用沈星然當代餐的人，孩子真的太吃這張臉了，好痛苦！】
看著這些評論和視頻底下越來越多的收藏，鹿檸知道，自己這個“用沈星然的臉‘霸淩’所有人”的策略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甚至，這些罵聲還給鹿檸帶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好處。
她微博和Z站的“我喜歡沈星然”這個站姐號，竟然同時收到了官方發來的消息。
微博的消息提示是告訴鹿檸她的微博號已經達到了可以申請大V和參與“廣告共享”計劃的標準。
Z站的消息則是告訴鹿檸，她的播放量和粉絲數達標，可以申請“創作者激勵計劃”。
也就是說，她今後每發布的一條微博，一條視頻，都可以參與分成賺錢了。
這是好事，但看著這兩條消息，鹿檸的心情有點複雜。
誰能想到啊，第一個能給自己賺錢的號竟然是沈星然的。
而且竟然是被人罵出來的。
甚至聞曉的號都還沒能開始賺錢呢。
沈星然，不愧是命裡帶著腥風血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