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吃過人就應該除掉,溫雲沭除掉這隻吃人虎,把死亡的老虎丟入到儲物戒指裡,晚點可以讓顧如真幫自己賣掉老虎。
從天空落到地麵,到打死老虎不過是一刻鐘時間,溫雲沭背著尹嬤嬤進入到了村落。
手中的草編指向正下方,溫雲沭用神識一掃,這裡隻有一人在拔豬草,遠處還有一個男人在高大的草叢之中慢慢行著,顯然是衝著那割豬草的女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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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正在采豬草,茂盛的草把她的皮膚劃得火辣辣的。
她用左手的手背擦去了汗水,不少汗水在額頭上已經結成了鹽粒,此時摩擦過皮膚,有沙子的砥礪之感。
她的右手因為勞作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老繭,周雲采了一把豬草,忽然聽到了熟悉的一聲慘叫。
周雲立即從籮筐裡找到了一個棍子,因為村子裡被拐來的媳婦都不允許帶任何的鐵器,所以她防身的武器就是自己找一塊兒很結實的木棍。
這人的聲音她很熟悉,是她們家的鄰居,本來在外做了上門贅婿,聽聞拈花惹草被女方發現了,被趕了回來。
這人見到了周雲,眼睛就是一亮,那眼中的淫邪讓周雲覺得惡心又害怕,這個村子就是罪惡的村子,她很清楚這個目光意味著什麼。
周雲從來都是防備著此人,卻不曾想這人居然跟上了自己。
“神仙,求求你饒了我,我不敢了。”那人求饒之後很快被人堵住了嘴,周雲的心跳有些快,她手中握著棍子,搞不清楚情況,就想往後退。
周雲往後退了三步,很快發現了自己身後有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周雲飛快轉身,見到了此生最為容顏美麗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用手在她的唇上一點。
白衣女子開口說道:“彆怕,我隻是防止你驚叫出聲。我喚玉衡,等會你可以叫我玉衡道長,此次過來是帶著你娘過來的。”
說話的人正是溫雲沭,溫雲沭看著周雲目光惶恐,不住地搖頭,她乾脆把這人的雙手手腕一抓,拉著周雲往尹嬤嬤身邊走。
周雲見著白衣女人身形纖細,一雙手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隻怕沒做過任何的重活,偏偏這人把她的手一捉,她就動彈不得了。
尹嬤嬤正把一個男人給結結實實坐在地上,她在天空剛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溫雲沭說男人跟蹤她女兒,隻怕是想趁著人少侮辱她女兒。
尹嬤嬤氣得身子發抖,她惡狠狠地壓著這個男人,擰著他的兩條胳膊,坐著他的腦袋,一直把男人往地裡壓。
此時,草叢被撥開,溫雲沭牽著周雲過來。
尹嬤嬤見到了周雲,當即就愣住了。
淚水不由得簌簌往下落,隻是這一眼,尹嬤嬤就知道,周雲就是她的女兒,周雲的模樣和她的亡夫很像。
周雲像是病逝前的亡夫,一樣的消瘦,一樣的皮膚蠟黃,唯一不同的是眼神,亡夫心如死灰,而眼前的人看著自己眼神陌生。
尹嬤嬤這一愣神,她身下的男人似乎抓到了機會,抓住了尹嬤嬤的腳踝,起身就要把人給掀翻。
周雲大驚,因為不能說話,一雙手拚命地揮舞,不知道為什麼,她生怕眼前的這位老婦人被男人給掀翻了,受到傷害。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腳踩在了男人的手腕上,男人剛爆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隻是一瞬間,或許是剛發出一個氣音,男子就被白衣女子用手指一點,噤了聲。
踏雲靴可以讓人猶如天邊輕飄飄的一片雲,也同樣可以力如萬鈞,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溫雲沭也及時讓男人沒發音,在這樣一個炎炎夏日的下午,這裡距離山下的村民並不遠,恐怕會驚動旁人。
溫雲沭把尹嬤嬤拉起來,直接甩了一團靈氣在男子身上,這男子便看不到、聽不到了。
溫雲沭這才看向了周雲,“如果不是我,你會被此人欺辱,你應當知道我是沒有敵意的,我解開你的封印不要尖叫,驚動了其他人。”
周雲拚命點頭,而溫雲沭也在此時解開了周雲口中的束縛。
尹嬤嬤上前狠狠抱住了周雲,周雲本想要掙脫的,這老婦人的淚水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那濕而熱的淚水仿佛是滾燙的,燙著她的肌膚。
尹嬤嬤因為擔心驚動了旁人,她顫著音,很小聲地說道:“雲雲,我是你娘,我的名字叫做尹金,你的父親叫做周舟,你以前還笑過你父親的名字,說是像是小孩子的乳名,至於你的名字是周雲,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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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的身子瞬間僵硬,她當然記得,她還記得父親把她交給了糖葫蘆小販,那之後她就被糖葫蘆小販帶走了。
她當時回看父親的身影,父親急匆匆地往前走,像是甩掉了一個不堪重負的累贅。
“你父親把你賣給了我,是個漂亮丫頭,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找個好去處,讓咱們大齊王朝的男人們都見識你的好看。”
“你老想著你爹你娘做什麼?你們家養不起你了,把你賣給我了,你不記得了?當時是你爹親手把你交給我的。”
“我給了你爹銀子,你爹可以買點好酒喝,你爹娘都把你給賣了,你還惦記他們做什麼?我以後讓你去過好日子,你不知道啊,那樓裡的姑娘們穿著的是價值千金的衣服,珠寶首飾都好看得很,以後吃穿榮華富貴!”
周雲明明記得父親不是賣她,可是男人說的多了,周雲也有些記憶模糊了,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父親真的不要她了,畢竟她跟著人販子的過程裡見到了許多買賣,很多人就是嫌棄女孩子,不想養女孩子,要把女孩子給賣掉。
周雲因為心病病了一大場,而人販子看著周雲漂亮,本來是想要把她賣個高價的,周雲病懨懨的讓那些秦樓楚館的老鴇不願意花大錢賣她,那些老鴇最多隻願意出一點銀子。
人販子一氣之下,就乾脆養著周雲,他們家有個傻兒子,想著讓周雲和傻兒子成親。
周雲想到了這裡,抓住了尹嬤嬤的衣服,“你們當年不是不要我了嗎?”
“怎麼會不要你啊!”尹嬤嬤淚流滿麵,“你是我們兩人的孩子,當時生你的時候,你爹說有一片特彆好看的雲彩飄在屋頂,所以叫你周雲,你爹當時生怕你丟了,因為肚子疼,特地把你給了糖葫蘆小販,誰知道那個小販是人販子啊!”
周雲的眼淚刷的一下出來了,她看著尹嬤嬤的狀態,尹嬤嬤的鬢角斑白,既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肯定是來找自己的,所以當時真的不是爹爹和娘親賣掉自己。
“爹爹呢……”周雲小聲說道,“當時父親把我給了糖葫蘆小販,他頭也不會走了。”
“你爹他當時要如廁啊!他就是因為肚子疼,看著糖葫蘆的小販很麵善,總是笑眯眯地哄孩子,他就把孩子交給了對方。”
提到了亡夫,尹嬤嬤心中更痛,“我們找了你很久,還去報了官,官老爺說糖葫蘆小販可能就是人販子,你爹爹想到親手把你交給了人販子,他大病了一場,他去世之前還叮囑我,永遠不要忘了你!如果不是有玉衡道長幫忙,我這輩子都無法找到你,你爹爹隻敢吩咐讓我彆忘了你,根本都不敢提讓我找到你啊!”
周雲本以為母親或許喜愛她,但是父親應該不會,父親把她留給了人販子,卻不曾想,當年人販子因為販賣孩子,對孩子親切,父親急著如廁,才造成了她被拐賣。
父親甚至因為丟了自己,病了死了,周雲想著,她過去真的不應該痛恨父親,周雲的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怎麼會,怎麼會呢?”
“你爹爹最疼你了,他和我說,如果有朝一日找到了你,一定要你不要怪他,他真的不知道糖葫蘆小販是人販子,他覺得男女有彆,他又要如廁不能帶著你,才讓你丟了。”尹嬤嬤泣聲道,“你原諒你爹爹好不好?這事也怪我,當時我身上不痛快,不想出門,不然那天應該是我們一家三口出門的,你就不會丟了,你爹爹也不會死。都怪我,都怪我,你要怪就怪我。”
周雲捂著臉哭泣,她怎麼能怪父親?她拚命搖頭:“娘,我不怪他,我也不怪你,是命不好。”
溫雲沭想著,才不是命,就是人販子的錯。
不過溫雲沭此時沒開口,她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了丹書,溫雲沭覺得,自己要煉丹,第一種丹藥恐怕並不是可以賣出高價的駐顏丹,而是真言丹。
真言丹這種藥物原本是隻能修士吃的,那位用凡人的隱私取樂的修者改進了真言丹,這種藥物便可以用更低階的靈草煉製出來。
溫雲沭在翻開丹書時候,此時周雲和尹嬤嬤也說完了對話。
尹嬤嬤因為不得透露溫雲沭的身份,對女兒隻說玉衡道長是道法高深之人。
周雲自己是得救了,但是她還惦記著村子裡的好友。
周雲給溫雲沭磕頭,“玉衡道長,我聽娘親說了,你是可以飛天的道長,是真正有能力的人!我想求你一件事,這個村子不光是我是被拐賣的,這個村子的人都是做拐賣的,有些婦人先前是被拐賣的,嫁了人以後,慢慢轉了念,跟著做了這種惡心的勾當,也有人一直是不從的,被關在豬舍裡,還請道長懲戒這一村的惡人,救救如我這般的人。”
溫雲沭的神識放出,村中絕大部分人在睡覺,有雨雪可愛的孩童睡得四仰八叉,婦人在旁邊給兒子打著扇子,有彪形大漢打著呼嚕。
這樣看起來歲月靜好的模樣沒有迷惑溫雲沭,她往柴房、豬舍裡尋找,很快就看到了瘦骨嶙峋的女子被拴著,還有人四肢纖細得宛若可以折斷,唯有肚子高高聳起。
這村子裡還有一個祠堂,裡麵烏泱泱躺了許多孩童,他們手腳被捆住,眼角還有淚水,顯然是念著自己的家。
溫雲沭收回神識,對著期盼的周雲點頭說道,“等會我先送你二人離開,這村子的事情,我自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