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硯青歪頭,打量著他:“你這是怎麼了,加班了十天十夜嗎?”
陸緒章看著她,仿佛有些沒聽懂他意思,恍惚,之後搖頭:“沒有加班。”
說著,他打開了皮包,從裡麵拿出來一個文件夾,遞給孟硯青。
孟硯青毫不客氣地收回來,打開看了看,果然,港澳通行證,都辦妥了,隻需要她自己簽個名。
她心裡歎,想著如果自己去辦,不知道要跑多少次呢,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
陸緒章:“我走了。”
他的聲音更啞了,甚至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孟硯青抬起眼,看向陸緒章。
他的眼底泛著紅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
不過襯衫依然很規製,頭發也都打理得很順。
她這麼看著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著她。
視線這麼靜默地相對,半晌後,孟硯青突然笑了:“緒章,我看你身體不太舒服,這是怎麼了?”
陸緒章仿佛怔了下,之後才低聲說:“沒什麼,隻是今天有些累,可能昨晚沒休息好。”
孟硯青:“是嗎?竟然沒休息好?”
她尾音上揚,略帶著幾分嘲諷地笑道:“可能是夜生活太豐富了吧。”
陸緒章緊緊抿著唇:“我沒有夜生活。”
孟硯青:“你有沒有,沒必要和我解釋。”
陸緒章便不說話了,就那麼靜默地看著她。
孟硯青:“謝謝你幫我辦了這個通行證,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估計得費大功夫了,從人情來往角度,我應該請你進來坐一坐,喝一杯好茶,再和你談天說地,順便敘敘舊情。”
她淡淡地看著他:“你就是這麼想的,對吧?”
一陣風吹來,夾著些許雨絲,空氣沁涼。
陸緒章麵無表情地搖頭:“不,我不是這麼想的。”
孟硯青覺得他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呆呆的木頭人。
一時越發好笑:“你不是這麼想的,那你為什麼不走?做了好人好事不圖回報的話,你不該是馬上走了?你留這裡不就想看我對你感恩戴德嗎?”
陸緒章:“我沒有要讓你感恩戴德。”
孟硯青擰眉:“那你走啊!你站這裡乾嘛,你不知道你站這裡多礙眼嗎?”
陸緒章木木地開口:“我知道,我這就走。”
他嘴上說著知道,但卻還是不動腳。
孟硯青:“怎麼,沒帶傘?我的傘給你?”
陸緒章僵硬地搖頭,之後,轉身就往外走。
走的時候,他腳底下一個趔趄,還扶了一下牆。
孟硯青:“傘給你吧,不然傳出去,或者兒子知道了,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陸緒章抿著唇,看了她半晌,才道:“好,謝謝你。”
說著,他接了傘,走了。
孟硯青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落寞寂寥。
她想著剛才他那蕭條蒼白的樣子,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過想想,算了,這狗東西,心眼太多,當下也就不想了,徑自進屋去。
她回到房間給自己地洗了個澡,又衝了一杯奶粉喝了,給自己補補身體。
這麼喝著暖融融奶粉的時候,她想起陸緒章當時的樣子,到底是覺得不對勁,心裡甚至隱隱泛起不安來。
她咬唇,心想這狗東西,誰知道又耍什麼心眼呢,當下強自壓下心思,繼續喝她的奶粉。
隻是,當喝到隻剩下最後那麼一兩口的時候,她陡然將那水杯放下,拎起一把傘跑出去,衝了出去。
這會兒,胡同裡已經坑坑窪窪都是水窪了,她穿著涼鞋的腳踩踏在上麵,濺起一片泥水來,褲腿很快就濕了臟了。
孟硯青也顧不上這個,她舉著傘,一口氣跑到胡同。
風裹挾著細雨,雨傘被風雨掀起來,她抓不住,一下子就脫了手,傘落在泥水中,臟兮兮的。
沁涼的雨水澆下來,她在那雨中茫茫四顧,哪裡有他的身影。
估計人走遠了!
孟硯青:“這是故意的吧!”
什麼狗東西!他自己生病了還特意跑過來,這是故意讓她心疼?
哦嗬,她不心疼,他就不開口,硬著性子走?
回頭他暈倒在半路上,還得是她的不是?
孟硯青恨死了,狗東西狗東西果然是狗東西!以後再也不要來了,再也不要見麵再也不要說話了!
孟硯青磨牙,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就要回去。
誰知道一轉身,她就看到了陸緒章。
他站在牆根底下,額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額上,眸底泛著紅血絲,兩頰更是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有些虛弱地靠在牆上,就那麼抿唇看著她。
孟硯青的心,頓時被狠狠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