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笈這麼想著,又道:“對了,最近寧碧梧好像有些奇怪。”
孟硯青:“她怎麼了?”
陸亭笈:“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好像一下子……”
他想了想,道:“懂事了,知道學習了,也變得特彆摳門了。”
孟硯青聽著,心裡一頓,多少感覺到不對了。
最近她太忙,也沒太關注過寧碧梧的情況,但一個孩子突然懂事了,這肯定是有什麼變動。
當下忙問:“她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陸亭笈搖頭:“沒有,家裡都挺好的,那天我還遇到她哥了,她哥還跑過去和同學溜冰,嘻嘻哈哈的。”
他好奇:“母親,你是怎麼想的?”
孟硯青搖頭:“不知道,但我聽你這麼說,感覺哪裡不對,等回去後,你多和她聊聊”
她隱約猜著,也許寧碧梧猜到了自己不是親生的?
其實現在許多事情走向已經和書裡不一樣了,可能她提前知道了?
陸亭笈:“好。”
孟硯青卻又想起那寧夏。
她想了想,問道:“我聽說,你最近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
陸亭笈:“沒有,都不怎麼樣。”
孟硯青:“哦?就沒優秀的嗎?”
陸亭笈眉眼認真:“我覺得她們都不如母親好看,也不如母親聰明。”
孟硯青聽著,道:“亭笈,其實你這樣想也對,以後你女朋友,一定要找比我聰明的,知道嗎?”
那個真千金女主寧夏聰明嗎,好像還算聰明,但是比起她,還是有些差距吧。
不過那本年代文中說,陸亭笈從寧夏身上有一種莫名熟悉感,讓他想起早逝的母親。
孟硯青擰眉,那寧夏和自己長得像?
她打量了眼兒子,又道:“對了,以後找女朋友,千萬彆和我長得像。”
陸亭笈疑惑地看著孟硯青:“到底怎麼了,母親,你這是在說什麼?”
孟硯青:“我意思是說,萬一你找個和我長得有點像的,那不是很奇怪嗎?”
陸亭笈皺眉:“可我都沒想著要找啊!”
孟硯青一本正經:“我隻是給你打一個預防針,如果一個男人找女朋友,那個女朋友和他的母親很像,這說明他戀母,說明他還沒斷奶,說明他還是小孩,你可千萬不能這樣。”
陸亭笈無奈,應道:“好吧……”
問題是他還沒開始找呢,也完全沒那想法。
***********
孟硯青帶著陸亭笈和陳叔一路先乘飛機到了廣州,又從廣州坐車過去深圳,長途汽車裡都是大包小包過來深圳打工的農民,雖說是大冷天的,可汽車裡悶得厲害,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陳叔也就罷了,他是永遠波瀾不驚的,陸亭笈卻有些受不住。
他是生來的大少爺,哪吃過這種苦頭,便連連皺眉。
孟硯青其實也沒受過這種罪,她也想說受不了,不過想到陸亭笈在身邊,她應該為他樹立一個好榜樣,便道:“忍忍吧,出門在外哪能像家裡那樣舒服。”
陸亭笈無精打采的:“嗯,知道了。”
孟硯青覺得這孩子可憐,伸手,打算摸摸他的腦袋安撫,不過手伸到一半,看到他的頭發,便停住了。
陸亭笈感覺到了,疑惑地道:“怎麼了?”
孟硯青將視線轉向彆處:“沒什麼。”
陸亭笈卻越發不懂,他湊過來:“小姨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他這麼一湊過來,那大腦袋就距離她很近了。
這一路行來,他看上去不太乾淨……
孟硯青忙往後躲:“你離我遠點嘛……”
陸亭笈一怔,琥珀色貓眼困惑地看著孟硯青。
孟硯青:“又是出汗又是灰,好像有些臟……”
陸亭笈驚訝地瞪大眼睛:“我,我臟嗎?”
孟硯青說出後,也有些後悔,便安慰道:“沒事,等到了深圳洗洗,你就乾淨了。”
到時候就重新是她的好兒子了。
陸亭笈清澈的眼底浮現出受傷的情緒:“原來你嫌棄我,我都沒嫌棄你。”
孟硯青摸了摸自己依然清爽的長發:“因為我乾淨,你不乾淨。”
陸亭笈:“……”
他彆過臉去,完全不想搭理她了。
生氣,是真的生氣。
************
下車後,路邊也是翠綠的樹木,四處都能看到角梅,花朵薄軟卻嬌豔,這是和北京城完全不同的冬日風光,這個時節的北京城,到處都是乾枯的枝杈,灰茫茫的一片。
陸亭笈顯然也覺得新鮮,四處看,又覺實在陽光明媚:“這就是春天!”
不過很快他發現不對了,空氣是新鮮的,陽光是大好的,但是卻冷颼颼的,還是不能大意。
陳叔是有經驗的,徑自帶著他們徑自過去了位於羅湖的招待所,這招待所是內部招待所,一般人進不去,裡麵條件自然是好,而且還有免費的餐飲供應。
看得出,陸亭笈很在意孟硯青那句“你不乾淨”的話,他竟然足足洗了半小時的澡,這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是少見的了。
以至於孟硯青都擔心他彆洗脫皮了。
好不容易洗好了,孟硯青找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陸亭笈臉上悶悶的,明顯還彆扭著。
孟硯青給他吹好了頭發,滿意地拂著那清爽的黑發,笑道:“這樣就乾淨了!來,讓我聞聞——”
她故意湊過去:“好像香噴噴的!”
陸亭笈哼了聲:“我才不香呢!我這是陽剛氣!”
孟硯青忍俊不禁:“對你陽剛氣!”
陸亭笈自己想想也笑了,反正他現在乾淨了。
安頓下來後,孟硯青給藝華公司打了電話,知道後天是他們的供貨日,到時候各大百貨公司統一憑票取貨,孟硯青便問了問能不能提前,對方表示不行,他們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孟硯青隻能罷了。
反正接下來兩天也沒什麼事,孟硯青便把彙票交給了陳叔代為保管,她自己則無事一身輕,帶著陸亭笈先去吃了簡單的早餐,深圳氣候和北京很是不同,城市綠植不同,飲食風格也差彆很大。
母子兩個去了一家茶餐廳,吃了燒麥,菠蘿包,還有蝦餃皇什麼的,孟硯青點的有點多,但她忍不住想各樣都嘗嘗。
好在陸亭笈胃口很好,他吃了這個吃那個,看得孟硯青驚訝。
“幸好家裡條件還好,不然養不起你。”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果然是有道理的!
陸亭笈看她那眼神,有些委屈地扁扁嘴:“我餓嘛……”
孟硯青便笑:“那等會我們去中英街,多買點餅乾什麼的,出門在外吃飯不一定及時,免得你餓到。”
陸亭笈猛點頭。
吃飽喝足後,孟硯青帶著陸亭笈出發過去中英街,一路上兩個人看著這深圳的街景,倒是很新鮮。
深圳這個地方以前叫寶安縣,撤縣成為深圳市也不過五六年罷了,不同於北京這種老城市,深圳處處都是新建築,地標建築國貿大廈已經建起來,周圍也有一些高層建築,而附近不遠,暴土揚塵中,有起重機在繁忙地工作著。
拎著大包小包行李的打工人眼中有茫然也有期待,行走在這繁忙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渺小。
孟硯青帶著陸亭笈,先去了公交站牌處,研究了一番,最後帶著陸亭笈過去中英街。
兩個人好奇地看著窗外,窗外有一棟一棟的廠房,那些廠房都是鋼板臨時搭建的,顏色很鮮亮,在塵土飛揚中,時不時有穿著統一服裝的工人經過,還有軍綠色小卡車停在那裡。
旁邊還掛著牌子,繁體字,寫著“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陸亭笈睜大眼睛,好奇看著。
孟硯青便低聲給他講,講中英街的曆史:“深圳成為經濟特區後,中英街毗鄰香港又有免稅政策,所以那一塊會賣一些香港的貨品,也就幾百米的小街,不過貨品很齊全。”
陸亭笈:“我知道了,因為他們是港貨。”
現在港貨很吃香,北京也有一些港貨衣服,賣得特彆貴,而且緊俏,不容易拿到。
孟硯青點頭:“對,那邊黃金也賣得特彆好。”
在公共汽車的顛簸中,母子兩個就這麼說著話,最後總算抵達了沙頭角。
這中英街是每天早上九點半開放,不過內地遊客需要提前辦手續,孟硯青領著陸亭笈,先在□□領了邊境特彆管理區通行證,填表,之後又經過海關檢查,最後總算進了中英街。
中英街施行的是“一街兩製”,破舊的街道中間有一個界碑,將這小街一分為二,界碑右側站著兩位帶了袖章的邊防戰士,穿著洗得發白的解放鞋。
另一邊則是身穿皇家香港警察製服的香港警察在四處巡邏。
而街道兩旁的店鋪風格也截然不同,屬於香港的那部分商鋪低矮破舊,卻掛滿了各樣商品,人頭攢動,大家都在大包小包搶購商品;屬於深圳的這邊是國營商鋪,修建齊整,規規矩矩的,相對冷清。
過來購物的大多是來深圳的遊客,也有當地的村民,當然不少是水貨客,那些水貨客應該是在這裡買了後去倒賣的,買賣乾得好的估計發了大財。
街道上人太多了,陸亭笈下意識伸出胳膊護住孟硯青,免得她被擠到。
孟硯青滿足,笑望著兒子:“亭笈越來越體貼了。”
陸亭笈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很懂事好不好!”
孟硯青:“下次你就算再臟,我也不嫌棄你了。”
陸亭笈:“……”
這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