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望著她,沒有立即答話,他雙手持在胸前。等著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陛下身邊可用之人並不算太多。”
要麼不說,既然說了,也可以給人透個底。
“陛下苦於能人難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府君徑直去問陛下。隻是前往不要在陛下麵前提起,玩物喪誌諸如此類的話語。”
她道。
皇帝究竟是皇帝,尤其才長開的少年郎,自信自尊更是到達了空前的地步。想要端著師長的架子去教訓他,恐怕就算是好事,也要被弄成壞事。
朝臣和宗室們平素裡高高在上久了,又讀了一肚子的書,有時候以犯顏直諫為榮,把事辦壞的,也不是沒有。
麵前的人一邊的長眉揚了揚,明棠以為自己方才的話犯了他的忌諱,叫他生氣了,正要說一些為他著想這樣的好話。他麵上露出笑,抬手對她一禮“多謝小娘子。”
明棠大大方方的受了,屈了屈膝作為回應。
“我自幼不在宮中,所以有些事並不如彆的宗室那麼清楚。多謝小娘子的指點。”
明棠笑了笑,“能幫上府君就好,”
她突然又問,“那次在宣平殿,是府君第一次進宮嗎?”
元澈有些奇異的看向麵前的少女,若說幼稚,會老道的提點他該如何去做。但天子身邊的人一個字也不肯透露,更不會容許有任何牽連到自己的可能。這舉措,不是在宮裡多年且見多識廣,是做不出來的。
可是要說老道,她又對陌生人滿是好奇。
元澈搖頭說不,“之前曾經進宮覲見過陛下幾回,”他想起了什麼,唇邊得體的笑容生出了點隱晦的譏諷,“宣平殿那次,還要排在那幾回之後。”
明棠聞言噗嗤笑出聲。
元澈望著她,“小娘子笑什麼。”
“就是笑皇太後。”
她開口口氣就是老大,“那次皇太後原本是想要府君搭腔的,沒想到府君頂回去了。”
元澈袖手佇立,看著她臉上的笑,眼前人麵貌鮮妍,嗔笑間有引人入勝的本領。他挪開目光,注視從天邊飄落的雪。
今日的雪下的比前幾日的,還要大一些。不過此刻風停了,沒有了風,站在長廊去往外麵看,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皇太後原本隻是為了泄憤。並不符合宮中規矩。”
他眼眸看向她,“不過還是小心為上。照著她的脾氣,此事有一就有二。你自己小心。”
明棠點點頭,“我一定會的。”
說完,她兩眼望著他,滿是認真。
那視線很是專注,落到身上,更是有點像一團溫熱環在四周。
並不難受,但也絲毫忽略不得。
“小娘子在陛下身邊很久了?”
元澈問。
明棠點頭,“自從陛下禦極,我就在陛下身邊了。”
元徵繼位之後,她和明桂一起搬到了崇訓殿,在那兒才住了不到半年,偶爾遇見了前來拜見成太後的元徵。元徵見她一麵之後,就到成太後那兒,說要她服侍他起居。從那時候到現在,她就一直在元徵的身邊。
元澈頷首,“難怪那次皇太後要拿你泄憤。”
明棠垂首,滿是無奈。
“說起這個,那還是要給府君道一聲謝。”
她話語才說出口,就聽到眼前人輕笑。
她抬頭,看到元澈搖頭。
“罷了,”他直直看向她,雙目清潤,“當初隻是舉手之勞,小娘子願意記得,那也是我的幸事。”
他笑起來,緩緩搖了搖頭。
這時候,不遠處屋子裡的老仆出來了。手裡捧著銅盆還有食盒。明棠知道內裡的元徵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跟在元澈的身後到屋子裡。
屋子裡的火塘燒的正旺,她見元澈往元徵那兒去了。自己趕緊靠到火塘旁,把雙手放在火上。一麵烤火取暖,一麵支起耳朵去聽那邊兩個人說話。
元徵身上原先的袍子也被換了下來,因為事情突然,誰也沒有準備。元澈讓老仆拿出自己昔年的舊衣先用上。
元澈的衣裳穿在元徵的身上,並不十分合身。元徵也不講究這個,見著元澈來了,笑著道一聲阿叔,並請元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