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麼了,看著麵色不好。”明棠明知故問。
“是誰讓陛下這麼生氣的?”
不問還好,一問元徵的怒火噴濺而出。
“還有誰,她真的是膽大妄為到誰也不放在眼裡了!”
元徵來回走動,腳步裡都冒著一股邪火。明棠趴在那兒,看著元徵來來回回走。滿心的怒火無法發泄出來的模樣。
他這模樣讓殿內其他人戰戰兢兢,垂首侍立,大氣都不敢出。
明棠衝他招招手,“陛下,過來吧。”
元徵看過去,她眨眨眼,“陛下。”
她語調軟軟的,拉得略有些長。有股服帖的韻味。她笑意盈盈的,“陛下到這裡來。”
元徵心裡惱火,但還是走到她身邊坐下。不過坐下也帶著一股火氣,明棠聽著他坐下來的時候,坐床上嘭的一聲響,差點沒笑出來。
“生悶氣會氣壞自己的。”明棠和他道,“到時候惹你生氣的人,就要高興了。這可是個虧本的買賣。”
元徵回過身,“朕要被她給活活氣死。”
明棠覷他臉上的怒容還在,“不管皇後說什麼,陛下千萬彆往心裡去。何況現如今也不是較真的時候。”
她話語聽著深明大義,實則往裡頭狠狠添了一把柴火。
“你知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
元徵想起樓妙儀的那些話,止住了話語。
他質問皇後無緣無故為何要動他身邊的人,他身邊人如何,自然有他這個皇帝來決斷。用不到旁人來插手。何況明棠還曾經在宮變裡守在他身邊,功勞苦勞都有,輪不到旁人來折辱她。
皇後言語刻薄,說這些原本就是奴婢們應當做的事。保護主人是他們的分內事,做的不好就應該拉出去和牛羊一樣殺掉。
皇後瞪他,“隻有你才把一個奴婢當成寶,她就是牛馬豬羊,打了就打了,殺了就殺了。在並州就算拉出去和奴隸配種,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元徵想起皇後那些粗俗的話,不由得一陣陣頭痛。他從來不認樓玟的女兒是自己的枕邊人,但沒料到她竟然能粗魯到這個地步。
他一開始就對這場交易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可進來的人近乎野獸一般殘忍,他絕對不能接受。
“至此以後,朕和她怕是也沒有什麼乾係了。”
元徵所有的怒容驟然間消散。
這話對後妃極重,可謂已經定下了生死。可明棠並不當真,人都是變來變去的,何況還用得上人的地方。不可能真的說沒乾係就沒乾係了。
“臻臻真的沒有親人還在魏國了嗎?”
元徵發問。
明棠搖搖頭,“我不知道,在宮裡這麼多年,也沒聽到過有什麼親人。”
“朕派人去找。”
明棠眼睛睜大。
元徵坐在那,樓妙儀說過那些尖酸話語,往他心裡鑽。
他身邊的人如何,是他說了算。他是天子,就算真的出身寒微,他也能將人捧到眾人之上。輪不到她來指指點點。
“陛下?”明棠起身,到他身邊,“陛下說什麼呢?”
“朕讓人去找找你還有沒有什麼親舊在魏國,若是找到了。朕把他們接到洛陽,給他們官位。”
如此一來,身邊的人也就有了出身。即使不是那種百年簪纓的士族,但也不是樓妙儀嘴裡的那般不堪。
元徵既然這麼想,那就去做。他立即讓人去找。
宮裡不是什麼能藏得住秘密的地方,不消幾日,帝後失和的消息迅速遊走於宮內外。
官署裡,正過了午時。
元澈已經用過了午膳,官署裡會準備膳食,到了時辰送過來。
天子大婚之後親政,他身上又多了個城門校尉的官職。中書侍郎在魏國沒有南朝那麼位高權重,更多的是清貴。天子給他的新官職,意義便有所不同。
和之前窘迫的處境不同,他如今高升,也有許多人圍繞在他身邊。用膳之後,官署裡的人三三兩兩集聚在一起,說一些趣聞。
元澈身邊有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宗室子弟,宗室們入仕的年歲一般都早,不過不一定能做到高位。
最近朝中無大事,邊關也暫時沒有什麼戰事,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宮裡的那些。
說起這個,眾人頗有些停不住。天子和皇後相近如冰,大婚之後,除了必要,天子幾乎不和皇後碰麵。
不過要說的另外一件事,“聽說陛下給身邊的女官尋親。”
四周聽的人一臉的稀奇,元澈看過去望著那個宗室。
能讓天子出手尋親的女官,恐怕也不是什麼尋常的女官。
“天子給人尋親,這可不同尋常啊。”
元澈聽方才那個說話的宗室感歎道。
天子也不是什麼菩薩。體貼身邊人,去安排尋親。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給身邊的人做。自然是有彆的用意。
“這宮裡怕是有什麼波瀾了。”元澈點頭笑道。
他笑得春風細雨,像是談起什麼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