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生的文縐縐的, 可是手上卻是一片武力充沛的模樣,指腹手掌全都是一片可見的老繭,一看就知道是長年習武。
他手掌伸出來還不夠, 又往她的麵前送了送。看來這小名是不寫不行了。
明棠也不含糊,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 告訴也沒什麼。
她微微抬手,寬大的袖子落下去一點,露出一截瑩白的腕子。指尖點在他的手掌心上, 緩慢仔細的把自己的小名給寫上去。
其實她一直很好奇,這麼寫是不是真的能看出來。又不是拿著紙筆。一橫一劃的能知道寫的是什麼?
她的手和元澈的不同, 早年的時候吃過苦。但這麼些年的日子, 已經將早年吃的那些苦全都彌補了回來,纖細十指是精細養出來的白皙。柔軟的指尖落到他布滿老繭的手掌上, 激發的是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激蕩。
指尖比較他而言, 細嫩的不成樣子,輕輕浮在他的肌理上, 慢慢的輾轉研磨。那是和他完全不同的肌體, 柔軟到了極致, 反而迸濺出另外有力的力量, 從手掌觸碰過的肌膚上綻放出酥麻的觸感, 沿著手臂的經脈一路躥到他心裡去。
“……”
明棠沒幾下就寫完了, 她抬頭看著元澈雙目望著他自己那隻攤開的手。神情專注, 倒像是有幾分像是禦前應對。
“大王能認出來我寫的什麼嗎?”
明棠終究是壓製不住自己的好奇。
元澈抬眼,倒也直率,“沒有認出。”
他一腔心思跟著她指尖滑動的方向亂飛,哪裡還來的剩餘的經曆來分辨到底是什麼字體。
麵前人的臉上,頓時就換上了“我早就知道”的神情。
元澈看見, 像是自己蓋在臉上那層正經的臉皮被公然掀了一樣,不由得臉上略熱。
“還是下回吧。”
明棠看看左右,也沒有人留下筆墨之類的。
“反正來日方長,也不急什麼。”
這話讓元澈笑起來,壓低的聲量裡全都是浮出來的喜悅。他順著明棠的話點頭,“這倒也是。”
說完,他見著明棠欲言又止的模樣,“你可有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明棠點頭,“我們兩人這次,都是被人暗算了。”
“我知道,諸王娶妻看重出身,至少是要娶後族的女子,要不然就是那些百年士族裡的貴女。我兩邊都不是,可這也不是我本意。”
“那日見過我們的人太多,不好收拾。所以才有今日這麼一出。並不是我處心積慮。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還請大王千萬不要認為,是我有意高攀,斷了大王的聯姻道路。”
諸王們正妃們要娶高門大戶,個個都不含糊。元澈明明是天子身邊炙手可熱的人物,婚事自然是娶高門貴女,結果配了她。雖然成太後娘家已經收養了她,可到底還是假的。
但凡婚事能拿來謀求好處的,不管男女,都往死裡算計。元澈這一次遭人算計,正妃的位置落到了她的手裡。再也沒有可能和那些貴女聯姻的可能,她想想,都覺得他怕是要憋屈。
那還是將話徹底說開比較好。
元澈聽著,聽到後麵不由得輕笑。
“大王笑什麼?”
元澈搖搖頭,見著她滿臉莫名其妙,他笑道,“若隻是這些,那還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之前也未曾想過娶妻的事。”
他有誌向,精力大半都放在朝堂上。至於娶妻,一直都被放在一旁,旁人就算提起,他也兩句話繞了過去。隻有她是意外。
“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是斷了我聯姻的路。”
元澈提起來,眼裡全都是好笑,“大丈夫在世,自可靠自己建功立業,拉著女人的家業,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可高興的。”
這算是道明他從始至終,沒有想過靠婚嫁來獲取好處的意思。
他雙眼望著她,言語裡傲骨錚錚的自傲,“我出身宗室,祖父是文成皇帝。我不必再借新婦的勢。”
明棠抬頭,大鬆一口氣,這樣就好。沒有當人家的路那就什麼都好說了。要是元澈之前真的有這打算,那才是要命。
兩個人是成太後和元徵做媒的,除非成太後和元徵下令,等閒還和離不了。再如何雞飛狗跳,也和烏眼雞一樣的相互折磨下去。
她腰杆又挺的筆直了。
“那我放心了。”
元澈等了下,沒等到她說什麼,“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嗎?”
明棠咦了一聲,“還有什麼要問的?”
元澈又噎了下。朝堂上他遊刃有餘,對上她,總有各種難以預料的狀況。
“你不問些彆的麼?”
明棠更奇怪了,最核心的問題她都已經說開了,那麼之後還能有什麼好問的?
可看著麵前人眼裡的期盼,她嘴一張,“比如?”
下刻,她就見著麵前的那張臉麵色略變。
“大王不要介意,”明棠馬上就給自己找補,“我這人笨的很呢。”
元澈咬著牙,露出些許笑,“無妨。”
平常貴女結親,總會親自問未來夫婿。可是她半點都不問,也沒有半點擔心。元澈沒有感受到她那信任。
“大王想要我問些什麼呢?”
明棠看出不對了,她在元徵麵前光是猜測他心思就不知道多少次。猜人心思,其實是個極其累的事,她也不想做了。
比起猜,還是直截了當的問更好。
元澈望著她,頗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覺得我想叫你問什麼?”